本来,她是一点都不信李敏的医术的。但是,李敏刚才的望闻问切,十分专业,让她不知不觉中已经把李敏当大夫看了。
李敏放开取脉的手指,回身,走回到太后身边,并无再多话。
太后见她默不吭声,也知道她肯定是有些话不好当着齐常在的面说,心里一样有了些焦急。立马带了她转到了屏风后面的小暖阁,再仔细问过话:“隶王妃觉得齐常在这个脉如何?皇上的子孙如何?”
“回太后。”李敏神情里是一丝凝重,但是,这个话不说等于害人命,“臣妾以为,齐常在这个喜脉有一些异常?”
“怎么异常?莫非怀的不是龙胎?或是没有怀上?”太后说到焦急处声音都难以保持平静。
屏风外面的齐常在面色沉重,手里握紧了拳头:好个隶王妃,果然是容妃派来对付我的!
“回太后娘娘。齐常在怀的是不是龙胎,有没有怀上龙胎已经不重要了。重要在于,这个龙胎怀的不在位置上,不在母亲的胎中,是在母亲上面的一小段管子中。一旦胎儿长大,管子破裂,齐常在这条命就没了。”
“什么?!”太后失声,“你,你给我说清楚!不要以为你救了十九爷哀家就完全信任你,你可以信口胡言了!”
李敏是断定齐常在怀的是宫外孕。但是宫外孕,在古代中医学中并没有这个病名,古代中医里也没有宫外孕的说法,不过确实有些高明的古代中医大夫早已发现了宫外孕这个现象,纪录在医案里。
李敏知道,这样直面和太后说,太后肯定只会益发不信,说来说去,是太后让她一定要给齐常在查脉的。如果齐常在没有任何在怀孕方面让太后生疑的地方,太后干嘛让她过来查脉。
“太后娘娘,恕臣妾进一言,太后是不是之前已经知道齐常在的喜脉定是有些异常。”
李敏这话一出,太后梗塞了喉咙嘴,一双老眼直盯着李敏那张脸看,随后,半刻,嘴角缓缓地微扬:“隶王妃果然是个够聪明的人,连哀家的心思都敢揣摩了。”
“臣妾不敢。”李敏垂首低头,“臣妾只是想,太后娘娘是天下最聪明的人,所以才会让臣妾给齐常在查脉。太医都不能看出来的东西,只有太后娘娘一双睿智的眼睛能看出来。”
“希望你刚才那些话不会只是为了拍哀家的马屁!”
“臣妾哪敢。这种害人的事情,危害皇上子孙的事情,臣妾几条命都不够使。”
“你明白就好。既然你都查出了齐常在喜脉的异常,开个方子马上给齐常在母子俩治吧。只要治好了齐常在的病,保住了皇上的龙胎,哀家大大有赏!”
“恕臣妾不能。”
“不能?!”太后重重地拍桌子,“你敢和哀家说不能?!”
宫外孕,如果是很早期发现的话,用活血化淤的中药方子,或许还有点救。现在,既然齐常在的腹痛已经不是一天两天怕是有很多天的时间里,只怕这个输卵管都已经开始肿大堵塞了。
“倘若常在今夜或是明日流血,却无死胎流出,常在的命或许就这两日了。臣妾无能为力。”李敏说到这儿,抬头,与太后平视,“太后娘娘,大夫不是神。况且,你我清楚,常在这个病,是自己延误至今的。这个事,怨不得谁,要怨,只能怨那个当事人。”
太后当然清楚她这个话里意思是什么。
齐常在在后宫里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怎么会没有听说女人怀孕会停经之类,哪怕齐常在自己不知道,齐常在身边的人难道不会发现。齐常在身边的老嬷嬷,是从家里带过来的,对这种事再清楚不过。这也是太后在调查刘嫔失责这事儿开始,一直心里面犯疙瘩的地方。
其实,李敏说的没错的了。齐常在不是不知道自己有喜脉,是一直掩盖着不说,目的只有一个,为了找机会弄倒刘嫔。
小小一个常在而已,怎么能吃了豹子胆想弄倒刘嫔?哪怕自己怀了龙胎,人家刘嫔早也有了十九爷的人了。
屏风外面,轰的突然一声什么东西倒下。
宫女们惊叫声不断。姑姑绕过屏风进来报道:齐常在晕倒了。
可见,李敏的话齐常在不仅听了,而且都听进去了。李敏心里便是明白,这个齐常在,连出血都已经流过了,自己都能看见血迹了,只是为了保持自己的优势地位,一直掩盖病情不愿意说。
现在害人害己害出性命来了。
太后终于知道这事儿严重性,赶紧派人去通知太医院以及皇上。
太医院那边,王兆雄在家里听到风声肯定不敢回宫了。当值的太医过来查看,发现了齐常在出血,但是,这个出血不像普通孕妇流产,出来的血没有一点流胎的现象。太医对太后也只能说是出血,喜脉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