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病后不可以大补,反其道而行,说是不懂,反而应该说是太懂了。宫里哪个人,真的是不懂医道的。恐怕一个都没有。不害人总也得保命。一点医学知识是必须懂的。
所以李敏才劝容妃不要再补了,真的补过头,这个戏码不需要她李敏来看,都能穿帮,到时候可真是前功尽弃了。如果这位娘娘够聪明,就应该知道她李敏是在帮她,不是在拆穿她。
容妃是个通透伶俐的人,李敏对此倒不担心,容妃真会因此忌惮了她,要知道,她李敏是护国公府的人了,不会傻到去绊倒自己家阵营的。她李敏也需要保命的。
尤氏那个目光李敏也不是没有瞧见。但是,自己婆婆不可能是个不聪明的,李敏心想,多说不如少言或是不言。哪怕她不说,哪天容妃也会和婆婆说。容妃去说,胜过她李敏十句百句。
婆媳关系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疙瘩,总得慢慢磨合。
李敏的目光淡淡垂下。
尤氏回过了头,心里说不出的一种滋味。这个儿媳妇,要是真不好,容妃早就开口了,而不是一昧地在她面前夸。妹妹又是个厉害的人,看人的目光从来没有错。尤氏只要想想,都觉得自己太多心了。
婆媳两人走进了福禄宫。
在太后娘娘的院子里,跪了个人影。只见其衣着华贵,头戴金钗,根本不是个宫女之类的下人,怕还是一位后宫有点身份的小主子,不知为何缘故在太后娘娘的院子里下跪。
李敏随尤氏远远望一眼,只见那女子两个膝盖跪在粗糙的地上并没有中间安放垫子,可能是跪的久了,连膝盖的裤子都磨出了一些血迹来,看着都让人觉得可怕。
尤氏心里头狠狠地被戳了下的感觉。这个人她认识,是比她妹妹还早入宫的,现在淑妃的景阳宫里,只是个嫔,叫刘嫔。
淑妃的身体一直也是很不好的,长年累月服药,据说,景阳宫的大小事务,现在都是由刘嫔在代替淑妃掌管着。如今必定是景阳宫里出了什么事儿,责任都到了刘嫔头上。
想到自己妹妹就是身处于这样一个恶劣的环境中,尤氏的心里头是很难受。刘嫔比容妃也不过是只大了两岁。平常尤氏听妹妹说起宫里各位娘娘,曾经有说过,就属景阳宫里的刘嫔人最好,要不是有刘嫔相持,以淑妃的病体,景阳宫早完蛋了。
这两年来,皇上年纪大,入宫的新人却不断,而且有些新人一旦被皇上宠幸,提拔也很快。像景阳宫里的那位齐常在,比李华晚入宫,但是被皇帝宠幸过一晚之后,立马被提拔成了常在。
现在,这个小主子,是景阳宫里的香饽饽了,怀上了龙胎。万历爷都快六十岁了,晚年得子不正说明自己身体还很行吗?这不高兴死了。同时,从御医口里得知齐常在怀孕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以后,万历爷皱起了眉头。
刘嫔受过,景阳宫里的淑妃,都不得不撑起病体亲自来照顾这位怀上龙胎的新人。只听新人笑不听旧人哭,容妃那句话,正好是现在这幅场景的写照。
李敏淡淡地扫过跪在院子当中刘嫔头顶上那支金钗。这些入宫的女子,说起来,在她们入宫时,都是有这个意识和觉悟了,不能说谁谁谁的错,只能说已经是这条路,看谁能混的更好。
太后娘娘在芙蓉榻上坐着,身边的姑姑给重新换过一杯热茶。太后拿着茶,皱了下眉头,又吃不下,目光只扫到那院子里跪着的刘嫔,貌似看刘嫔一眼都觉得心里烦的样子。
“太后。”姑姑不得不在她耳边上提醒,“靖王妃与隶王妃到了。”
一听到这话,太后才像是精神了些,放下手里的茶盅,说:“让她们进来吧。”
尤氏与李敏前后进了屋,跪下拜礼:“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都起来吧。”太后笑吟吟说。
听的出来,太后对尤氏的印象一直不错。
尤氏坐到了太后近旁的椅子里。
太后伸了伸脖子对尤氏说:“昨儿你府上办大喜事了,哀家本想也过去看看的。”
尤氏连忙起身,谢恩:“太后娘娘身子金贵,怎么可以亲临臣子府中?”
“怎么不行了?护国公府与皇家,本就是一家子。祖先说的话儿,哀家记得很清楚。”太后道。
尤氏可能对太后这话都听了不止百遍了,只是表情木然地点了点头,答是。
“你坐吧,你年纪也不小了。”太后让尤氏坐回椅子里,“说起来,你儿子都娶妻成家立业,你这个做婆婆的,之后家里有人扶持,理应轻松不少。”
“臣妾对皇上的旨意一直心存感恩。”
“嗯,皇上要是真知道你心里是这么想的,他心里头也会好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