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是简单的一行字,依稀可辨,其墨迹还比较新鲜,可能是刚写下不久。写的是:有事外出,办完即回,请勿惦念。
按照太白寺的规矩,这个住持,一般是不能出寺的,哪怕是有什么事出寺,必须带上护法一块走。
“方丈是带了藏经阁的长老一块走的。明德师父也不知道,突然间,方丈为什么事和灵空长老一起出去了。但因为灵空长老在寺中同样拥有不小的地位,有灵空长老陪伴,不该出什么意外。所以,寺中,维纳说了,先等方丈自己回来之后再问。”
“没有派人去寻找方丈?”
“没有。要动员太白寺里的人去寻找方丈,方丈不在,没有三纲的允许,其他人也是不可随意妄为的,这是寺里的规矩。”
太白寺最重要的,并不是方丈,不是人,是东西。太白寺里为千年古寺,里头的一草一木,都是需要太白寺的僧人们来日日夜夜守护。
“既然如此。”李敏放下手里这张都看不出究竟是不是莲生亲笔所写下的纸,道,“你们为何找到本妃这里来?”
“因为这个——”怀让指了指纸上的背面。
李敏转过纸上的背面,才发现上面粘了一支含羞草。
那时候,她与莲生初次相见,刚好提及含羞草。这事儿,明德知道。
为什么留言的背面上粘了一支含羞草?明德想来想去,觉得也只有她能解疑了。
兰燕从屋外推开门进来,走到李敏旁边,轻声说:“刚那两个高卑人走了。”
应该是听说了莲生突然出走的消息有所行动。
李敏心里有些眉目了,对怀让道:“你回寺里,本妃相信,你师傅一定让人在盯着维那的一举一动。既然带走方丈的人,是负责寺内藏经阁的长老,八成是想知道方丈的身世。”
“方丈的身世?”怀让惊异一声,接着,想起,之前在寺中,由于莲生在佛学造诣上表现出色让众僧臣服,可是底下仍有一些窃言窃语,都是针对的莲生是孤儿一事。
莲生如果是孤儿的话,身世固然可怜,但是,父母是否清白,有没有给他本身留下什么污点,都是那些不服气的人心里头扎的一根刺。
可是为什么莲生留下的纸背面会粘有和李敏有关的含羞草。
对此,李敏嘴角微微一勾:“本妃近日以来,世间对于本妃身世的争议,同样是来自四面八方。大概,这么做的人,是为了引起众人的联想。”
“这么做的人,王妃意思是,这张纸不是方丈写的?”怀让再度讶异。
“不是。虽然字迹可能和方丈的字体很像,但是,这支含羞草,不是方丈采摘的,这点本妃能看得出来。”李敏把粘附在纸背后像是被冻住的那支药草取下来,左右再仔细看了一下,“没有错,这是很像含羞草的另一种杂草,但不是含羞草。方丈可不会是犯这种错误的人。”
怀让心里面像是在仔细琢磨她的话,有种越想越糊涂的感觉,如果按照李敏这个说法,那些人,故意把莲生和她的身世结合起来,是为了什么。
“是想从方丈口里套出秘密,包括本妃的秘密。如果方丈死活不说——”李敏眸子里一暗,不得不想着那最坏的结果。如果是最坏的结果,她这个心里面也不免为此划过一丝焦急。
怀让是从她无意中口漏的消息里得到一个信息,那就是,她真的和莲生之间是有什么联系的,也就是说,之前,他的师傅明德在怀疑的,也是真的了。
她和莲生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要知道,一个是有夫之妇,一个是出家人,如果两人之间有任何不可告人的关系被公布于众的话。
“王妃。”怀让突然诚恳诚挚地说,“王妃可能不知道我们方丈的为人品行,我们方丈虽然不爱说话,但绝对是个热心人,好心肠的人。”
知道他想说什么,李敏叹口气:“上次,你随方丈来解救本妃,方丈和那些人之间的对话,你都记得,是不是?”
怀让愣了一下,是,他都记得。
“恐怕,你回去之后,被人套出什么东西了。或许你听不懂,但是,其他人能听懂。”
怀让猛然退了一大步,摸住自己胸口:“贫僧,贫僧不过是,喜欢写几行字。”
文人们都爱写作,怀让是僧人,实际上也是个爱好文学的文人,喜欢平日里写几个字,相当于写日记那样的形式。僧人们写的东西,可以留着自己看,也可以留于寺中的藏经阁,被后代传颂。有点自负的文人,像怀让这样的,当然是希望自己的作品能流芳百世。
虽然说,那是怀让自己写的东西,不公开的话,一般不会有人看。可是,灵空是藏经阁的长老,对于放在藏经阁里的任何一本书,都是可以随意翻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