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顾镜说了,她没办法生孩子的……
妖精,不能生孩子吗?
还是说妖精不能和人生孩子?
如果妖精和人生了孩子,那叫什么,妖人,还是人妖?
而就在萧铁峰对着别人家的孩子一脸遐思的时候,顾镜正好看了他一眼。
只是看一眼,她的心便像被荆棘轻轻刺了,一个小抽抽。
这个男人望着那个孩子的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渴望,刚硬的脸庞都因此变得柔软,深邃的眼神也流露出罕见的希冀。
他果然是希望有个孩子的。
之前他说,只要和自己在一起,没有孩子也没什么。
纵然他是真心这么说的,但其实,他心底还是渴望能有自己的孩子。
顾镜心中轻轻出了口气,说不出的滋味。
有些事情,是人力无法阻挡的轨迹,心里早就应该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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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镜照料了这个孩子整整三天。
三天的时间,她几乎没敢合眼,就那么一直帮着孩子消毒肚脐,擦拭身体,在他痉挛的时候安抚,并按时给他喂这唯一可以指望的药片。
她还把那孩子母亲叫进来,定时给孩子喂奶,同时手把手地教给她怎么给孩子肚脐消毒。
那母亲显然是很怕她的,战战兢兢地从旁学着,待到顾镜让她试着用棉签给肚脐消毒的时候,她那手都在哆嗦。
顾镜看得出,这一番操作对于古代的人来说,是匪夷所思的。
“我们山里,得四六劫的小孩,多吗?”顾镜缓慢而清晰地用并不标准的古代方言这么问道。
那孩子母亲两眼都是红血丝,神情萎靡,一脸茫然,听懂这个愣了下,之后连忙点头。
“很多?”顾镜拧眉。
古代无论是接生技术还是医疗条件,都比较原始落后,和现代社会是没办法比的,古代小婴儿的夭折率也很高,但是高到什么程度,顾镜并没有概念。
那孩子母亲犹豫了下,眼中闪过痛苦,低头说:“这是我生的第七个孩子了,之前六个,只活了两个。”
六个,活了两个?
顾镜听到这话,心头沉重。
她再次皱了皱眉头,看着躺在小褥子上的小婴儿,那么可怜兮兮无依无靠的小模样,脆弱的仿佛一只刚出生的小猫。而这个小婴儿,有四个姐姐或者哥哥就死于和他一样的四六风吗?
顾镜又想起了之前因为生产而死的赵敬天的老婆。
在古代,生产这件事,对于女人和孩子几乎都是生死劫,鬼门关,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落后的卫生意识和医学条件。
顾镜默默地想了很久。
姥姥从小就熏陶她让她学医,之后又送到城里让爸爸妈妈严加管教,而学医的爸爸给自己提供了其他任何人都无法得到的各种实习机会,如今想想,她是不是应该感谢姥姥太英明果断太有先见之明了。
或许她来到一千年前的魏云山,是命中注定的。
她应该在这个陌生而原始的时代,用现代医学去拯救更多的人,为这个社会发光发热,也造福子孙后代——包括姥姥。
想明白了这个,她再次望向放在小褥子的小婴儿。
魏云山的山民,就是她的责任,或许也是冥冥之中姥姥所寄予的期望吧。
当顾镜这么想着的时候,旁边那小婴儿的母亲无意中看到旁边的顾镜,一时也是愣在了那里。
别人都说这个女人是个妖精,会念咒会施法,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当然了她也救人。
最初家里人提议说抱着孩子来求这个妖精的时候,她心里还是挺害怕的,怕自己的儿子被这妖精祸害了。
老人们讲的故事,不是说妖精会吃小孩吗?
可是孩子眼看着不行了,没救了,她实在没办法,只好拖着还没出月子的身子来到了这山洞外,祈求这妖精能发发慈悲心,救她这孩儿一命。
如今被妖精叫进来喂奶并给孩子肚脐弄什么“消毒”,她心里依然是忐忑紧张的,生怕妖精是想喂饱了孩子后吃了,或者说那什么“消毒”其实是在害孩子。
可是如今,猛然间看到这女妖精,只见她望着自己孩子的目光充满了仁慈和怜惜,就好像庙里供奉着的那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正怜悯地垂眸望着世间。
她不免觉得意外,再仔细看这女妖精,却见她那黑发用个木髻高高挽起,唯独有几缕随意地垂在肩上,眉毛长长的,眼睛清澈的像泉水,鼻子又窄又挺,肌肤雪白雪白的,穿着的衣服也和他们这些山里人不同,是从未见过的样式。
她明明是个女人,看这却不太像村里那些娇弱的女人。
开始的时候,大家都说她长得不好看,可是如今细看,她虽然并不像村里女人那般,却长得也很好看,只是那种好看,有点让人敬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