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稍大些,他封侯拜将,自有诸多赏赐田地,每年所收银钱,不知凡几。
银子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几乎是随意取之。
那一日,见她小手紧攥着他的斗篷边缘,还夸说那貂绒泛着金丝,好看,他便特意命人去边疆搜罗,不知道寻了多少金丝貂绒,才做成这么一件。
巴巴地寻了个机会,送给她,只指望能让她高兴罢了。
谁曾想,她根本是不敢收的。
偏偏她小小年纪,说得还颇有道理。
萧敬远良久后,望着眼前犯愁的小姑娘,才轻笑了下,仿若不在意地道:“没关系,你既喜欢,我便让掌柜留着,哪一日寻了机会,再给你吧。”
机会?什么机会?
他和她之间,能有什么机会?
阿萝忽然想起那一年,他给她送了那五色大补药,谁知道却因此闹出误会,自己还特意和他提过这事儿呢。
萧敬远捕捉到了阿萝眼底的那一丝疑惑,也顿时明白了她心中所想。
在外人看来,他是和她父亲平辈论交的,她甚至喊他七叔。
这样的身份差别,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去送小姑娘这些女孩儿家用的。
他连送她个东西,都是不好名正言顺的。
萧敬远深眸中闪过一丝晦暗,他盯着低头羞涩的小姑娘,呼吸渐渐地沉重起来。
阿萝自然听到了,她耳力原本就好,这店铺内又颇为清净,她怎么可能听到不到男人发出的那种粗重呼吸声。
那种声音,她曾经在夜晚萧永瀚那里听到过……
她使劲咬着唇,屏住呼吸,却止不住地心跳加快,手心里也渗出汗来。
就在这极度紧绷到让人神经几乎要崩裂的时刻,外面的花灯忽然灭了,随之而来的仿佛是人群中的叹息声。
屋子里一片黑暗和寂静。
阿萝听到了自己的细喘声,她才知道,自己有多紧张。
到了这个时候,哪里还能装傻,一个男人那么护着她,给她送这么金贵的礼物,还能是什么意思……
萧敬远,那个让她畏惧的人,那个她本应该唤做七叔的男人,那个她上辈子夫君的亲叔叔,竟然对她有意?
粗重而沉默的呼吸就在耳边萦绕,男人醇厚的气息几乎将她整个笼罩住,这让她窒息,让她浑身僵硬地一动不敢动。
她有点害怕,怕他做什么。
他……怎么想的……
“阿萝。”黑暗中,男人终于出口,声音嘶哑低沉。
他直接唤了她的闺名,而不是再叫她三姑娘。
那声音里也饱含着浓烈的渴望——是男人在床笫间才会发出的声调。
仿佛一个锤子落地,阿萝的心狠狠往下一挫,她屏住呼吸,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阿萝,你想过没有,我这个年纪……”
到底是顾忌颇多,男人说出话时,其实也是试探着的,他也怕吓到她。
毕竟她一直叫他七叔,万一把她吓坏了,吓跑了呢?
阿萝此时已经知道他要问什么了,根本不用他继续说下去,她已经知道了。
她心里涌起无限的恐惧,今晚的这一切,他异常的表现,犹如山海般汹涌地向她袭来。
她从来从来没有想过,她和上辈子夫君的叔叔,会有这种牵扯。
如果想过哪怕一丝一毫,她都会躲着他的。
“七叔,年纪怎么了?”她在鼻尖几乎溢出汗来的时候,陡然打断了他的话,故作天真地道:“七叔年纪不是挺好的吗?我爹曾经对我说过,说他们这一辈世交之中,唯独七叔最出彩的,他自愧不如。”
一句话,算是把萧敬远可能说出的话全都堵死了。
于是他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他如今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黑暗中,萧敬远呼吸几乎停滞,默了好久,才渐渐地寻回知觉。
他忽而笑了下。
“你爹谬赞了。”
她直接把他放在了长辈的位置,拿他和她爹比。
小姑娘看着傻乎乎的,其实聪明机灵得很。
阿萝被萧敬远送回家中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想起叶青萱,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再想起自己被萧敬远带到那成衣店时,所经历的一切,不免脸上火烫,手指头都在发麻。
偷偷地从后院溜回去,凭着自己绝好的听力,避开了守门的侍卫,总算像做贼一般回到了自己房间。
偷偷摸摸躺在榻上,她心总算落定了,仿佛一切来自男人的,来自世俗的各样威胁,都消失不见了。
侧耳细听了下,她约莫听到叶青萱在旁边抱厦里和侍女轻声细语说话的声音,听着那意思,仿佛比她要早回来,且好像是太子殿下陪着她看的灯会。
叶青萱没事,她越发放心了,便躺在榻上准备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