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她在陆琮的怀里睡着了,可之后荣王一来,她便醒了。
从荣王和陆琮的话语中,她可以推断出陆琮这次受伤不是偶然,而今日见太子来探望,那原由自是不难猜想了。皇后宠溺太子,也亏得太子性子单纯慡朗没有被宠坏,那日陆琮赢了太子,以皇后斤斤计较的性子,如何能放过陆琮?
而且,上辈子她可是听说皇后未出阁之前,爱慕的人是荣王呢。
大抵是她那会儿日子过得太悠闲,便对这种事情尤为好奇,特别是这种风流韵事儿,一听到就两眼发亮。不过这种事情也不会空穴来风,而且以荣王的容貌气度,到如今都是一个儒雅翩翩的美男子,更别说是年少风流的时候了,不然也生不出像陆琮这般俊朗无双的儿子来。
因着这一层,这皇后自是越发不待见陆琮了。
只是这回的事儿也的确是委屈陆琮了,是以她对皇后实在是喜欢不起来——谁叫她针对她的小夫君呢。
太子此刻的表情有些便扭。
他年纪虽小,可这回陆琮会出事儿、为何出事儿,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这种类似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如今搁在陆琮的身上,他倒是觉得越发愧疚了。可太子是个好面子的,如今人都到院子门口了,还不许别人惊动,自个儿又不敢进去,当真是矛盾至极。
太子道:“陆琮他……怎么样了?”
姜令菀晓得太子是个便扭的孩子,对陆琮其实很关心,想了想便表情难受道:“琮表哥腿都摔断了,脸上也有好多伤,可严重了,听大夫说要好久才能走路……”说着便拧着一张ròu包子脸,仿佛陆琮真的伤得这般严重似的。
如此一来,太子越发是自责不已,更不敢进去了。
他道:“那……那我让御医过来给陆琮瞧瞧。”
姜令菀摇摇头,道:“琮表哥的爹爹已经请了很厉害的大夫,据说比宫里的御医还要厉害……”小女娃的声音绵绵软软的,听着让人觉得很舒服。她顿了顿,大眼睛里染着笑意,俨然是小女娃的天真无邪,道,“太子是来看琮表哥的吗?”
太子立马反驳:“孤才不是!”
他垂了垂眼,轻咳一声,之后又喃喃道,“大不了孤以后再也不和他比试了……”说着对身后的元茂道,“元茂,咱们回宫。”
姜令菀瞅着太子匆匆走了,心下便道:当真是个便扭的孩子。
只不过,若是太子以后再也不同陆琮比试了,那皇后也不会平白无故再来找陆琮的麻烦吧?
这么一想,姜令菀的心情便好了许多,一张小脸也灿烂了起来。
她提起裙摆就朝着屋子里走去,进卧房朝着榻上一望,发现榻上的被褥掀开着,上头压根儿没人。
陆琮呢?
姜令菀蹙了蹙眉,而后朝着净室走去。
一走进净室,便听得一阵哗哗水声,姜令菀抬头看着面前的陆琮,见他背对着自己,正站在恭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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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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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城的冬日总是格外的冷,眼看都开了春,这春雪仍是没完没了下个不停。昨儿夜里刚下过一场大雪,如今院子外头,纷纷扬扬的清雪厚厚铺了一地,像条毛绒绒的毯子,踩上去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这一大早,东院的下人便穿着厚厚的棉衣、拿着扫帚扫着积雪。
今儿周氏穿着一身柿子红撒金纹荔色滚边袄,梳着宝髻,身材依旧窈窕匀称,饶是这略显臃肿的袄子仿佛也难掩她的天香国色。此番一张俏脸肤若凝脂、白里透粉,跟个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当真如春日水嫩嫩的娇花,偏生这娇花并非看上去那般柔弱,柳眉间透着世家贵妇的雍容华贵,叫人不容小觑。
周氏进了屋子。
屋内的丫鬟行了礼,撩起帘子将周氏迎了进去。
卧房内烧着地龙,此番暖意融融的,与外头的冰天雪地截然不同,教人觉得舒服的不得了。周氏瞧着弦丝雕花架子c黄上帷幔低垂,这卧房里头安安静静的,便小声对着守在c黄边穿着半旧素绒短袄的陶嬷嬷道:“璨璨还睡着呢?”
陶嬷嬷向周氏施了一礼,又朝着浅色c黄幔内瞧了一眼,含笑道:“卯正二刻的时候六姑娘醒过一回,迷迷糊糊的,奴婢抱着六姑娘去解了手,之后回到榻上又睡着了……奴婢瞧着六姑娘睡得香,也不敢叫醒她。”
周氏听了无奈笑笑,坐到了女儿的榻边。
屋内的丫鬟都是有眼力劲儿的,便赶紧将c黄幔撩了起来勾于帐勾,之后出去准备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