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了轻罗的话,也不多留,只依依不舍走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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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丝雕花架子c黄上,姜令菀手里捧着一本《史记》,看了足足半个时辰,却统共不过翻了两三页。她抬头望了望,一双大眼睛瞅着坐在榻边的娘亲,心里虚着呢。她这娘亲一双火眼金睛,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耍什么小聪明都不管用。姜令菀轻轻咳了一声,道:“娘,你都陪了我一整天了,回去歇歇吧,女儿心里过意不去。”
周氏手边搁着针篓,正低头坐着绣活儿,闻声抬眼瞧着女儿白皙的小脸,道:“怎么?嫌娘碍眼了?”
“不不不,怎么会呢?”
姜令菀搁下手里的书,端着笑脸,赶紧将身子偎了过去。
周氏蹙了蹙眉,差点戳到手指头,这才放下手头的活儿,说道:“璨璨,娘这么守着你的日子也不多了,瞧瞧,转眼就成大姑娘了。”她抚了抚女儿的脸,继续道,“待会儿娘看着你把药喝了,这才回去。这几日你好生休息,谢先生那里我会有交代的。”
这话听着倒是舒坦,这个谢九,她实在是拿她没辙,是个油盐不进的,难对付的很。这小小的风寒,按着她的话来说,没什么打紧的,哪里用得着请几日假?
姜令菀扬起笑脸,声音又软又糯:“娘真好,还是娘最疼女儿了。”似是想到了什么,姜令菀道,“娘,女儿同你说个事儿。女儿想让杏儿出府,成不成?”
周氏喃喃道:“杏儿?”她仿佛有些印象,忽然蹙起了眉,“这丫鬟管不住嘴,实在不宜在你院子里待下去。”
姜令菀道:“娘答应了就成。”
她了解姜禄的性子,他对苏良辰不管是不是真心,都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同她二叔糊涂时一个模样,正疼得热乎的人儿,自是百依百顺,受不得她受一丁点委屈。如今杏儿管不住嘴,姜禄又被老祖宗狠狠责备了一番,这气没地儿出,哪能放过杏儿?那丫鬟也是后悔,昨日抱着她的大腿哭得可怜,她看着不忍心,自是想着给她点银子将她打发走。怎么说也是主仆一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姜禄欺rǔ。
周氏道:“这事儿我会让陶嬷嬷去处理,你不用cao心,好生养身子就成。”
陶嬷嬷办事儿最牢靠不过了,姜令菀放心着呢。
母女二人正说着话,枇杷手里拿着两包东西走了进来。姜令菀眼睛一亮,随口问道:“手里拿着什么呢?给我瞧瞧?”
枇杷将两个纸袋子搁到了榻边的紫檀卷糙纹束腰三弯腿小几,说道:“这是方才荣世子刚送来的,说是瞧着六姑娘身子不适,顺道买的。”
陆琮。
姜令菀心里“咯噔”一声,小心翼翼瞅了一眼自家娘亲的脸。
姜令菀乖乖坐着不敢去动,倒是周氏面色淡然的将两个纸袋子拆了开来。
一包是糕点,一包是杏脯。
这糕点倒是晋城有名的枣花糕,同普通的枣花糕截然不同,个头玲珑,颜色苏黄,做工精细,栩栩如生,宛若一朵盛开的莲花,中间点缀蜜枣儿,一打开来就是香喷喷的枣味儿。至于这杏脯,看着外头的纸袋子,就知道是珍馐斋的,个儿大饱满,颜色金灿灿,色泽悦目,杏气扑鼻,咬上一口,兴许也是脯质软韧,酸甜可口。
周氏拿起一块枣花糕,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还热乎着呢,你那琮表哥……倒是有心了。”
姜令菀又是欢喜又是羞赧。这品枣斋以枣花糕出名,在晋城只此一家,在东大街;珍馐斋的蜜饯果脯是全晋城最好吃的,别小瞧这小小的蜜饯,价钱绝不便宜,却在西大街。
一个东大街,一个西大街,陆琮这“顺道”,还真顺呢。
姜令菀揪着身下的褥子,声音绵软的唤道:“娘……”
周氏觑了一眼,说道:“得了,别这么看着我。你琮表哥怎么说也是一番心意,可得记在心上。”周氏哪里瞧不出猫腻来,管得住女儿的人,哪里管得住女儿的心?她瞧着这糕点蜜饯,倒是想起自己年轻那会儿,这才执着自家闺女的手,认真叮嘱道,“听娘一句话,姑娘家要矜持。你琮表哥对你好,你心里记着就成,若是日后……日后你俩真能成事儿,再对他好也来得及,懂吗?”
娘亲如此开明,她还有什么好不懂的。
姜令菀眨眨眼,突然忸怩起来了,嘟囔着:“这八字儿都还没一撇呢,娘你先别cao这个心了,先cao心哥哥的亲事吧,成不成?”
周氏简直拿女儿没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