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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台(548)

曾文涉如今是宰相,对魏宽说话便不似原来那样客气,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魏宽:“成国公与袁相共事最久,曾某也确有些事要问成国公,不知成国公何时有空,能走一趟大理寺。”

魏宽久久等不到正元帝表态,见他低着头只顾翻动那书页,山一样的身子转向曾文涉,问他:“曾相这是什么意思?”

曾文涉脸上依旧是笑嘻嘻的,他学胡成玉学了点子皮毛,接口便道:“袁相这些旧事,若有谁最明白,那必是成国公了……”

一句话还没说完,被魏宽提起领子拎起来,照着他的脸几个巴掌扇过去,蒲扇大的巴掌一下下砸在曾文步的脸上,张口啐了他一脸:“你都不配老子用拳头!”

曾文涉不及呼疼,面颊便肿得老高,殿中群臣哄然,殿外金吾听见里头乱声,齐步进来,一见是成国公在打曾相,陛下又坐在御座上看着,便都立在殿门外,只等正元帝的命令。

正元帝眼看着魏宽扇了曾文涉几个巴掌,打得曾文涉口歪眼斜,这才发话:“胡闹!”依旧还是旧日

口吻,魏宽背对着正元帝,胸膛起起伏伏,这才把曾文涉放下来。

曾文涉一被公开襟口就软倒在地,耳朵时嗡嗡乱响,当庭吐出一口血水,跟着又“噗噗”两声,吐出两颗牙来,魏宽那几巴掌半点不曾容情,竟打得他牙根松动,牙齿掉落。

曾文涉受此大辱,伏在地上大声嚎啕,他被的得两颊好似发面大馒头,又大又肿,口里含含混混也听不明白在说些什么。

正元帝眉头轻蹙,王忠一见立时下殿,扶起曾文涉来,把他扶出殿外,到偏殿暂歇,又让小太监去取冰来,给他敷脸,再传御医来替他看诊。

亲自奉了一杯温茶给曾文涉:“曾相漱漱口罢。”还替他把断了的牙收拾起来,包在帕子里给他,件件面面俱到,曾文涉骂声不断,可就似没牙老太太含着鸡蛋,一个字儿都听不明白。

才刚魏宽打人的时候无人敢出头,哪一个不怕他的拳头,他老是老了,可一双拳头依旧力有千斤,眼看曾文涉被打得这么惨,生怕他在气头上迁怒。

等他打完了,包御史出来参他:“成国公殿前放肆,蔑视天威,恳请陛下责罚。”那十来个监察御史一同附议。

正元帝看着魏宽低头喘气的样子,叫他一声:“你怎么老了老了还是这个脾气。”

魏宽脚步微微挪动一下,嗡声嗡气:“我一辈子都是这个脾气了,陛下难道不知我。”两人当堂论起你我来,魏宽却没有看正元帝一眼,口称陛下,跪下听他责罚。

正元帝瞧他一眼:“罚俸一年,闭门三个月。”

魏宽领了责罚立起来,既是让他闭门三个月不出,那意思便是不许曾文涉提审他了,百官互换过眼色,都道成国公圣眷不衰,袁家这回也不知还能不能活。

魏宽果真在家闭门思过,让儿子送了纸车纸马去袁家至祭,又让魏人骄去狱中探望袁慕之、袁含之,魏人骄回来便告诉父亲:“大的只怕难活。”说着看了一眼魏宽,沉吟道:“小的那个身子倒还壮些,都是汉子。”

曾文涉为了找出袁相通敌收贿的证据,无所不用其极,对袁慕之袁含之用了大刑,他们死不承认父亲通敌,家里也抄捡不到钱财,袁礼贤又没有亲旧,若是还有亲人也是一并下狱抄家的。

读书人身子这么脆,有几个书生能受得住这样用刑,袁家连同那个女婿也一并押在狱里,几个妇人往哪儿去打点,姻亲又是谢家这等不能再入仕的人家,何况袁家还没钱。

袁家抄捡书信,因与银钱有牵扯,还封了库房,袁夫人和谢氏两个一并回了娘家去,谢家当年向袁礼贤求援的时候并未得到帮助,如今既无力也无心去管袁相的事了。

曾文涉被打了一顿,在家休养,大理寺如今是师朗坐镇,倒缓了刑罚,又延医给袁家两个儿子医治,食水更是干净清洁,自己贴补了银子给他们炖些滋养的汤水,若不如此,袁慕之头一个便活不下来了。

袁含之好歹在外头苦过,袁慕之从小在家读书,都没迈出过京城,身子自来孱弱,两次刑罚一挨,人就已经抵不住了。

袁含之进了牢里,生生脱掉了一层读书人的皮,他倒还能挨得住,只要曾文涉不在,师朗总会优待他们,袁家寻出来的信件帐册都是真的,并非人为伪造,袁礼贤脱不得干系,倘若真是谋反,一家子都是死罪。

曾文涉在家里养好了伤,更似疯了一般,挖地三尺也要找出证据来,从钞关司摸到了户部,一时人人自危,便是此时,魏宽违了正元帝让他三月闭门不出的责罚,他亲去袁府,把袁礼贤的灵柩发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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