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嫣然本想找个借口留下来和禹司凤单独相处,谁知立即被玲珑嘲笑一通。她别的毛病倒也罢,唯独听不得别人说浮玉岛如何不好,当下把脸一板:“我没事!去就去!这次教你好好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剑法!”言下之意刚才和她斗的时候,没有使出真正的本事。
你就chuī吧!玲珑懒得和她做口舌之争,又翻了个白眼。
有时候,女人之间的斗争更加残酷刻薄。钟敏言和若玉互看一眼,纷纷在心中确定了这个想法。
“我们先去了,璇玑,你好好照顾司凤。如果没有意外,我们会在子时左右赶回来。要是出了意外,我们会放信号,见到信号……你就带着司凤赶紧回赵家庄,千万别qiáng撑着过来,知道吗?”
钟敏言语重心长地jiāo代了一番,也不管璇玑是摇头还是点头——反正在他眼里都没差,她肯定是听了就忘的。
四人这才御剑往前山飞去,留下躺在地上半昏半睡的禹司凤,还有捂着伤口发呆的璇玑。
此时夜已然深了,月色如水,透过光秃秃的高高的枝桠,流淌了一地银白。地上堆满了瞿如们四分五裂的尸体,还有大片大片的鲜血gān涸在地上,很快就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这幅景象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人感到愉快的。璇玑觉得寒意渗人,方才汇聚在胸口那股浩浩dàngdàng的真气,这会好像跑的没影了。她茫然地对着月光伸出手,指尖惨白,再也没有方才银色的光辉。
她记得学仙法的时候,状态最佳,真气充沛之时,也不过能唤出三四条火龙,那已是极致了,往往要休息好几天才能复原。方才……她真的叫出了十几条巨大的火龙?那不是在做梦吧?
要是师父知道她今天这样出风头,只怕会乐得跳起来,她总算也出息了一回,虽然还没搞清到底是怎么出息的。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微微弯起唇角。
“你在笑?”躺在地上的禹司凤忽然轻轻开口了。
璇玑一愣,赶紧凑过去,问道:“你醒了?现在觉得怎么样?能动吗?”
他摇了摇头,忽然打个喷嚏,叹道:“我只觉得好冷……”
璇玑这才发觉他连外套也没穿,自己居然就这样任他躺在地上,忘了照顾。她大是惭愧,赶紧给他披上血迹斑斑的外套,一面握住他冰冷的手,把自己不多的真气传过去一些。
“现在好些了吗?”
她问。
禹司凤却轻轻一笑,揶揄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啊……如果没人和你说,你就绝不会去做。”
什么意思?她茫然地瞪圆了眼睛看他。
他这样躺在地上,仰头望着她秀美的轮廓,少女莹润的肌肤在月色下犹如羊脂玉一般洁白细腻。她其实一点也没变,那双眼睛,和四年前的一模一样,你永远也分不清,她到底是专注地看着你,还是只在发呆。
“你……”他忽然低声开口,竟然带着一丝魅惑,“你不像看看我不戴面具的样子吗?”
她又是一愣,紧跟着点了点头:“我想看,可以吗?”
他的声音忽而含了笑:“现在……不可以。”
司凤今天晚上好奇怪啊……璇玑茫然地咬着指甲,呆呆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其实你可以趁我不能动的时候揭开来,我也不会知道。为什么刚才不揭呢?”
那是因为……
“我……我怕你生气。”还有,她压根没想到要去揭面具。
他在心中苦涩地一笑,“我对你发过脾气吗?”
璇玑赶紧从善如流:“那……那我揭了!”说罢抬手就要去摘面具。
“不要揭。”他说。
到底要不要揭啊?璇玑完全被搞糊涂了,他今天果然很奇怪!难道被瞿如把脑袋撞坏了?一会这样一会那样的。
禹司凤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半晌,轻道:“你真是个傻瓜。”
好吧,她或许本来就是个傻瓜……璇玑无语地看着他,两人一时都无话。
“璇玑。”他忽然动了动,头顶在她膝盖上轻轻蹭了一下,好像一只受伤的大猫,“你为什么……会忘了我呢?”
她又哽住。今天晚上让她无言的时候太多了,她简直不知道怎么应付这种复杂的局面。睡在脚边的这个少年,明明很熟悉,可是,为什么又觉得他这样陌生,甚至,有一些悲哀。
“我以后一定不会再忘了。”她只有给出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