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口气上来就开始哭,徐有义还要上前,胳膊又被拽住了,徐良玉眸色漆黑,就那么盯着他:“这么多年还不能醒悟吗?阿耶该尽的孝早尽到了,阿娘忍了二十年,分家的时候,是怎么被这些白眼狼撵出来的莫不是忘了吧?受了这么些,阿娘与你情分也淡了许多,若是再纠缠不清,不如你就随祖母去,省得她又与你闹离。”
一席话一棒子打在他的头顶。
他只不过是愚孝,又不是当真是非不分,多年的忍让让自家兄弟和老娘咄咄逼人,他也因此夫妻失和,如何能再重蹈覆辙,剩下的半生,也愿和妻子和和美美,想到此处立即站直了身体。
张了半天口,才是吐出点声音来:“阿娘回吧,怀信也养大了,成家立室了,也分了家了,家财都给了他了,我们从头再来就是,不要再埋怨我们了,孩子们的婚事都是命定的,该怎样就怎样吧!”
虽然不好说重话,但是也表明了态度。
徐良玉松了口气,站在他背后探出头来,之前分家的时候她记忆不全还浑浑噩噩,现在想起来很懊悔:“是啊祖母,分家时候并未讨要阿娘的嫁妆,阿娘已算宽容,不然去官府走一遭的话,怕是有人要扒层皮了。”
每一句都是祖母说的对,每一句都看似在帮她们说话,但是实则每一句都在抽她的心,徐老太太平时就仗着儿子的孝顺,现下就连徐有义都不听呵了,自然脸色挂不住,叫了徐娇玉,作势要走。
徐有义看见老娘这样,心中烦乱。
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硬起了心了,招呼一声赖三进来,就让他去套车,送她们回去。
徐良玉侧立一旁,觉得自己还是很有礼貌的,没有当场翻脸。
徐娇玉临走还瞪了她一眼,她笑眯眯地向前一步:“哦对,我得送祖母和妹妹一送。”
要真被人追撵出来,那还有什么脸面。
送字一落,少女再不敢回头,和丫鬟扶着老祖母,匆匆走了。
天也是快黑了,徐有义还在纠结要不要赴宴,他自然明白陈知府送来这帖子不知是福是祸,心里既不安又烦躁,送走了老娘,巴巴地回了屋里找赵氏合计去了。
徐良玉也不知李德葫芦里卖得什么药,现在流言四起,对阿姐来说不一定是好事。
幸好家里和檀家也是不远,她叫青萝好生照顾着阿姐,也出了家门。
夜幕降临之前的这个时候,夕阳西下,天边霞光万丈,美不胜收。
走在街上扬着脸,微风拂面,只觉哪里都是风景。
只是,越是走近檀家,越觉得身有枷锁,徐良玉脚步放慢,深深地呼着气,企图将心底的浮躁赶走,近了前了,在门口顿了一顿才是走进,看门的人见是她连忙将她请了进去。
做法事的大鼎还在院子里,她目光扫过,心里颤巍巍的。
夜幕降临,大屋亮着灯火,徐良玉在从前的院子里突然站住了。
她本来是想直接去竹林的,鬼使神差地竟走回了这院子里,怔怔望着那窗,窗上映着一个人影,身侧是那熟悉的双轮车高侧板,他手里拿着似本书的模样,微低着头,长发披肩。
眼中酸涩,日日不念着他,为何看着这一幕,竟是动弹不了分毫。
可明明,这个人他就是真的已经不在了,徐良玉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快步走了过去。
她在心里默念着清心咒,到了门前一把将房门推开,心魔还在,一边走一边扬起脸。如若檀笙再早那么几日告诉她一切,如若他能再早那么几日离世,就不会像现在这般了……
先动情,后知情,所以不能原谅。
进了屋里,北风带着一股凉气冲了进来,桌边的烛火呼呼跳了好几下,那个人背对着她。
眼底顿时模糊了,鬼迷心窍地,她大步疾奔了过去,扑奔了双轮车前。
男人偏过脸来,顺长的黑发就披散在肩头,眉目如画,可是惊得她一下缓过神来,站直了身体,眼底的雾气也消散开来,只剩下一圈的红,看着李德心有余悸。
徐良玉平复了下,别过脸去:“你怎么在这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还是我的屋。”
李德一身白衫,手里的书啪地合了起来:“看来,你也很是想他。”
想念一个人的时候,是由心来决断的,她控制不住心底的酸涩,十分懊恼:“民妇不知殿下在说什么,好没意思的话。”
他将书随手扔在桌上,靠在双轮车上两脚拖在地上来回地蹭,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从前他不是非坐这车的,他是替本王受了毒才病成这样,大好的年华受尽了病痛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