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万万没想到她张口问的竟是这件事:“李贤或是李德又当如何,贤德之间,不过是父皇母后警示而已,你问这个干什么,从前我也未曾见过你,你怎知道那个名字的?”
她抿唇,又站了榻上,低眼瞥着他:“你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殿下入住东宫,天后难道就没有中意过什么房娘子吗”
他蓦然抬眸,无言以对。
房家女,母后的确很是中意。
太子妃现在虚有其名,徐良玉这顶帽子还没戴实,这也是他急急把她叫回来的原因之一,春祭在即,趁着军资军费紧着,可趁机求来。
突然听着她口中吐出房娘子三个字来,他先是错愕,再是惊疑,便是沉了脸色:“长安城也留了你的眼线?房娘子是房仁裕之孙、房先忠之女,即使推拒也需些时日,此事休在提起。”
徐良玉伸手指着他,脸色变了又变。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语气又有些过了,他仰脸看着她,拉了她手轻轻摩挲着:“日后荣华富贵都与你,来,我带你看看东宫。”
男人这个年华正是意气风发的好时候,他如今入住东宫正是得意正盛,见了她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让她瞧瞧,叫了人来拿了鞋,这就给她穿上了。
他牵了她的手,正要抬脚,身后的人却是一把甩开了他。
徐良玉甚至还往后退了几步,她抬眸,眉眼含怒。
李贤负手,勾唇:“怎么了,还想和本王……本王已经不是雍王了,还想闹别扭?嗯?太子妃也不足以平息你的不满?不够?”
他浑然不觉,他这般的模样,更令人恼怒。
在他的眼里,怕是诺言也就那么回事,那几百万银钱也就那么回事,将她洗劫一空,还一副赏了你一个太子妃,你好该满意的样子,她脸色阴沉下来,后退靠在了桌边,才是站定了。
扶着点东西,心里似更有底气一样。
徐良玉眨了几次眼睛,舔了舔下唇:“殿下,以后怎么办,波斯店和云裳坊是姓徐,还是姓李?”
李贤当即皱眉:“你说呢。”
他眸光深邃,盯着她的眉眼已是不耐。
徐良玉也是反应过来了,问这话多此一举,这个时候了,连她都是他的了,更何况那些身外之物,都姓李了,什么叫做荣华富贵都与你,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她现在只这么一个人,拿什么来争,又拿什么来抢。
几次张口欲言,她都说不出话来,打也打了问也问了,他越发不耐的神色也不过是只能容忍她的小打小闹而已,她一肚子的话吐露不出来,质问也好,怒骂也好,似乎都已经是无用功了。
李贤见她脸色,以为也不过是惶恐,更是柔了些神色,又来拉她的手。
这一次她没有再挣脱,心不在焉地跟着他走,东宫很大,宜春殿,承德殿,外面雨声渐小,她随着他的脚步,穿梭在长廊当中。
风萧萧,雨淅淅,李贤当真好心情,话也多了许多。
他身形颀长,紧紧握着她的手。
徐良玉扬着脸,听他说哪个宫殿,她看他,他说起哪处花树,她也看他,他说庭楼,她也看他,她就一直盯着他的脸,走过长廊,甩下身后跟着的一干人等,他故意回眸,笑得开怀:“那么喜欢看,晚上让你看个够。”
唇角都是笑意,容颜更盛。
徐良玉忙是低眸,别开眼去。
他更是有了逗弄了她的心情,正要往怀里带,荣生急忙忙赶了过来,武后口谕,让徐娘子即刻进宫。也是传这口谕的公公就在身后,他连语气都急了三分。
听听,人家来请的是徐娘子,徐良玉嗤笑一声,跟了李贤身后。
他自然也听见了,□□生带了来的小公公却是说,只请徐娘子进宫,一时间没有一同进宫的理由,更何况监国的政务都在那堆着,中书省递过来的折子看也没看完,也无空。
徐良玉连对他施礼都忘了,这就要跟着小公公去了,李贤一把揪住她的后领口,直接给她拎了回来。他力气也大,差点给她提了起来,别个都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一幕,只她扬着眉,光定定后仰看着他。
似乎察觉到了她与从前的不同,他皱眉。
徐良玉站稳了,挣脱了他手,转身与他施礼:“是了,忘了给太子殿下见礼。”
说着又是转身,这般生疏可不是光只一个恼字,李贤心底一凉,忙是又上前扯住她一边胳膊,他微微倾身,贴了她的耳边与她低语:“什么事回来与我说,别在母后那多话。”
她乖顺地点头,嗯了一声。
他才要放手又不放心,总觉得心里惶惶不安:“等你回来,带你去云裳坊和波斯店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