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要陪着他了:“不走,我陪着您,就在这哪里都不去。”
听见她说不走了,徐老爹闭上了眼睛,他好像一点力气都没有,指尖都不动一下了。徐凤举在旁看见,也是心疼得很:“我要是早点发现就好了,这两天他一直忍着,该多疼。”
徐迦宁捂着徐老爹的手,伸手在他指尖的粗粝摩挲而过:“不是你的错,他不想让你知道,不想让你担心而已。”
徐凤举嗯了声,他妈离世过后,他爹是怎么做工养着他们的,他还历历在目,自然也是动容:“家里总也没有个人,一说雇两个老妈子,他就生气,看来,不留人照顾着他是不行了,回头我就雇两个丫头,再找两个老妈子,没几个钱的事。”
徐迦宁嗯了声,随口附和:“家里多些人,也有点人气,好好收拾收拾,有点高门大户的模样,人家霍小姐也才能更高看你一眼。”
徐凤举顿时气短:“提……提她干什么?当着爹的面,我都不敢想的事。”
果然,徐老爹没有睡着,也听见了,睁开眼睛脸色沉痛:“什么?闺女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错吧,徐凤举这小子惦记谁呢?霍小姐?哪个霍小姐?完了……我看我辈子,是看不见你抱上儿子了啊!”
徐凤举连忙上前给他顺着气:“爹,您不是常说嘛,儿孙自有儿孙福,您有儿子就行了,别管我有没有儿子了,我这辈子没打算结婚,要不,您过两年看看迦宁吧,说不定她能多生两个。”
徐老爹指尖一动,勾住了女儿的手:“闺女,爹就指望你了,你什么时候生了小宝宝,爹就去给你看孩子,爹天天给你们做好吃的,保准个个都养的得白白胖胖……”
这是想孙子想魔怔了,徐迦宁只管顺着他说,嗯了声:“好,您睡吧,等我结婚了,有了孩子就让您带。”
他见她应了,瞪了不争气的儿子一眼,这才闭上眼睛。
徐迦宁给他薄被盖好,在旁坐着,看着他胡子拉碴的脸,不由动容。
徐凤举在旁看着她,这会才像缓过了神来,一脸嫌弃:“你看看你,穿的什么东西,你是地痞流氓吗?男不男女不女的,姑娘家家的,多穿穿裙子,美美的,多好。”
她淡然回眸,歪着头看他:“不好看吗?”
长发还在鸭舌帽下面,精致的脸上被这身略男性的装扮衬得既英又美,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子,说不出别的话,徐凤举举手投降,立即改口:“好看,要说别人穿着可能有点流里流气的,你穿着就是不一样,好看,真好看!”
徐迦宁勾起唇来,这才有了几分笑意:“好看就行。”
说话间,门口似有笑意。
他回过头去,霍澜庭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他换了一件干净的白大褂,就倚在门边。
不等他过来,又有人叫了他,两个人在走廊里面说着话,徐老爹呼吸浅浅,似乎睡着了,徐迦宁看了眼徐凤举,让他看着些,这就站了起来。
走了门口来,门口是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男大夫正和霍澜庭说着话,似有推脱。
霍澜庭面目冷凝,疲惫却使他嗓音略哑:“长江淮河特大水灾,灾民已经达到上千万了,你是知道的,水灾过后,通常会有流行疾病,这种情况下,死于流行疾病的人将会比死在水灾当中的人更多。卫生防疫组已经开展了大规模的防疫情防霍乱活动,上海,安徽,江苏,江西,湖北等地都逐渐推行,老百姓打预防疫苗已刻不容缓。可现在疫苗短缺不说,医疗组人员也紧缺着,我们医院也参加了宣传工作,发放了大量的金鸡纳霜片,现在医药公司还能分到多少药和疫苗?你现在告诉我争不来?人命关天,你再周转一圈,能到手多少疫苗就抢多少。”
医药资源紧缺,这个问题不是一时能紧缺的。
筹备建药厂已即将成功,霍澜庭交代着男人,没注意到背后。
很快,男人应声离去,他一回身,就看见了徐迦宁。
她站在病房门口,目光浅浅,正看着他。
他目光多了点温度,走了她的面前来:“怎么样?你爹还好吧?”
徐迦宁嗯了声,点头:“他睡着了,麻醉的药效还没有全过,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还对他说什么谢谢,霍澜庭一脸疲色,眼中却带了星星点点的笑意:“不用这么客气,自当尽心尽力。”
两个人正说着话,护士台的护士忽然往这边来了,看见霍澜庭叫了一嗓子,这一嗓子先还大嗓门,到后面又落下音来了:“霍少,楼下有人……呃找您。”
霍澜庭应了一声,每天来医院找他的人都很多,也未在意。
他回眸看了徐迦宁一眼,匆匆转身:“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