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都不知该感叹优等生就是霸气,还是提醒她她已经开始错乱了。
说到这里其实就已经不好笑了。阿狸开始替阿波操心,“留在南边吧,别回去了。我手上有点人脉,能帮你。”
——就算只是一次穿越游历,要经历这样的人生也过于残酷了。
“你别操心了。”阿波居然已经恢复了心态,“我好歹是个优等生,自己的事自己能处理。这次就是来跟你打个招呼。本来以为穿成个女的,不管给你当丫鬟还是当闺蜜,多少都能提点你几句。结果你也看到了……”
阿狸心有戚戚。
“但好歹我跟你在一个时空不是?”阿波又说。
阿狸就有些感动了。别的不说,阿波居然记得男扮女装——好吧,这个词用的真是别扭——再来见她,就可见为她考虑得有多仔细了。
“你要尽全力,不管最后嫁给谁,都别放弃。”经历过男变女事件,优等生阿波也相信有些事由人不由己了,“说不定那天我就蹦出来,给你一份大礼包,就帮你变BE为HE了呢?”
阿狸又噗的笑出来。
阿波拍拍她的肩膀,“反正最次最次,我不也是个男人吗?”
阿狸:……
“我混不了那么惨啦!”
这次连阿波也笑了出来,“谁知道啊,就你这智商。”
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风,乌云渐渐汇聚起来,遮蔽了月光。游人开始散去。
悄无声息的,雪花就落了下来。
然后越下越大。
阿狸静静等在树下,呼气成白。
手里袖炉已经开始变冷,她就把手笼在卫琅披风下边。
卫琅那边也终于打完了,急匆匆的赶过来。他身上还冒着汗,见阿狸冷得跺脚,脸蛋鼻子都发红了,原本想揪她耳朵算前账的心情就这么消散了。
“你得有多呆啊!”抬手就给她套上兜帽,假公济私拍了她后脑勺一下。
阿狸抬头瞪他。
卫琅忽然就觉得心里很熨帖——他砍杀回来,有这么个乖巧得像兔子,却又钝感的敢用这么不满的眼神瞪着他的姑娘,执着的在垂柳树下等着他。这种体验于他而言还很陌生。
他并不知道,在正常人的生命里,这种感觉稀松平常。他们常从亲人身上体会到。它名为温馨。
他只是想,其实仔细看看,阿狸长得也很好看。五官搭配得恰到好处,添一分则多,减一分则少。
“披风拿走。”阿狸不知道卫琅在心里夸她,语气不善。
“抱着吧。”卫琅心情好,笑语盈盈,连声音里也有种暖暖的沉静,“看你冻得。”
阿狸:很沉啊你知不知道>皿<
但是抱暖了的东西,忽然放开,确实会觉得尤其的沁寒,也是真的。
“赶紧回去交差吧。”阿狸转身要走,瞟见卫琅回头挥手,也跟着探头望了望。
就见司马煜站在朱雀桥上,专心致志的团弄着什么。
桥头还挂着明灯,灯下只是一方橘红色的明光,雪花一闪一闪的落着。他就在那明光里,旁若无人的玩着雪。
阿狸一直一直的望着他。
卫琅问:“去打声招呼?”
阿狸才垂下头,低声道:“不用了,我们走吧。”
谢涟探头瞧了瞧,问,“做的什么?狸猫?猪猡?”
司马煜胡乱的把已经成型的雪偶打碎了,扫到河里去,“什么也没有。”他说。
他抬头望过去的时候,只见漆黑深巷,两排脚印。卫琅和阿狸并排而行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在这个寂静的雪夜里。
50只如初见(二)
阿狸开始第三次学着管家。
重生一次可以令人扭转人生,重生两次就是让人厌倦人生了。
阿狸有时觉得,这一周目终结之后她发现自己还是不及格,要重新开始第四周目,她大概会直接疯掉。
因为生命里确实已经没有什么可期待的了。
能改变的事早就在二周目里改变过了。三周目里剩下的除了照本宣科就是无能为力。
——其实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你以为自己有多大的能量,如果重来一次会怎样怎样,但等你真的重来了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真正“值得”你去改变的事,恰恰都是你无能为力的。而那些你能改变的事,等你真正长大、成熟之后就会明白,它们往往没你想的那么影响深远。
至少没深远到值得你为此特地重生一回。
幸好人生虽像野草一样顽强的攀爬上进,却又容易随遇而安。人心虽像饕餮一样永不餍足,然而吃着泥土也会觉得津津有味。
只要别时时刻刻想着,“这都是我第三回怎么怎么样了”,生活就依旧琐碎而温暖。舒坦的可以把自己当一只果冻怪史莱姆,在太阳下晃啊晃啊的傻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