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他就知道!
但还是关切了一句,“姑娘怎么样?”
皇后想了想:“听长宜说着,是相当贞静温婉。然而如今的姑娘,有七分好,风评便能传十里。何况又是王家的闺女?这么藏着掖着不露面,倒令我疑惑了。”
皇帝就说,“王坦素来不爱张扬。”
皇后点了点头,“也就先瞧着吧。阿尨这性子,还真得挑个稳得住的姑娘,好好给他磨一磨。”
皇帝心有戚戚,忽然想起些什么,又道:“这些日子城里胡人多,你提点着阿尨,尽量少出门乱晃,出去时记得多带人。”
皇后自己也听说了,北秦和北燕近来局势都不安稳,逃难到南边来的汉人不少,也有胡人夹杂其中。只是侨民大都聚集在兖州、徐州一带,倒是没听过有进了建邺的。
却也不多问,只说:“我记下了。”
皇后记下了,也得司马煜肯听。
入了秋,徐州一代就传来消息。说是北燕遣使者带了国书来议和。领头的是燕皇的叔叔,名叫慕容决的。又有崔卢郑几家高门子弟随同。刺史庾明上书请示,准不准他们过江。
南边对胡人从来都是不妥协的。但皇帝是这么个心理——你好歹得知道仇敌是人是鬼吧?皇帝自己已经是南渡第三代了,从小没受过胡乱,还真不知道胡人权贵是什么修养学识。他很想见见这些使者。
连皇帝都好奇,就更不用说司马煜了。
因此使团一到建邺,司马煜就想尽办法往驿馆跑。
跟他一道抓耳挠腮的还有一个卫琅。
谢涟虽然看着淡漠,但司马煜跟卫琅胡闹的时候,他不但不阻止,反而默不作声的提供方便——这孩子闷骚。看着一本正经,骨子里却贼坏贼坏的。
可惜三个十一二岁的娃娃,又不想明亮出身份来,谁会让他们轻易出入国宾馆级别的驿馆?
被侍卫拎着衣领提溜出去时,三个人或沉思或乱蹦或虚张声势,真是十分的精彩。
恰逢卢轩和崔琛从驿馆出来,准备去集市上见识。两人一面交谈着,一面整备马鞍。听到动静就顺道斜斜瞟了一眼——也只瞟了这么一眼,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但凡孩子,哪怕只大一岁,也会觉得自己是跟其他小屁孩不同层次的成熟人士。何况崔琛是上战场杀过人的,他可不会看到几个年纪仿佛的毛头,就平生亲切感。他压根没把三个人放在心上。
而司马煜三人也望见了崔琛。那连轻蔑都不屑给的淡漠眼神在三个人心里狠戳了一下。三个人同时安静下来,望着骑在马上渐渐行远的崔琛。
尽管不想承认,但那灰眼少年身上有一种慑人的气质,说不上是什么气质——具体来说就是他的个子看上去好像更高,背看上去好像更挺,肩看上去好像更宽,他翻身上马的动作简直帅爆了。
当然这三个人在本质上都不是会仰望同龄人的谦逊少年——这一刻,少年们同仇敌忾了。
三个人连眼神交流都不用,很快便上了牛车,一指前面,“跟上去。”
遇上好把式,牛车也能健步如飞。崔琛他们骑马观花,走得也不快,就这么一前一后。虽没追上,倒也没跟丢。
因腊日临近,到处都是卖年货的小摊铺。江南人闲,连喊价讲价都不急不躁。悠悠然挑着东西。集市热闹,倒也说不上喧嚣。
崔琛敏锐,不多久就注意到了,“后面有牛车跟着我们。”
卢轩道:“我们初来乍到,能惹上什么仇家?估计只是顺路。他乡为客,不要生事。”
崔琛眯了眯眼睛,还是觉得不爽。见旁边深巷道路坑洼,仗着自己骑术好,一拨马头就拐了进去。
这娃虽年少,却比谁都霸道。只要他在,谁说了算就毫无疑问。卢轩无奈,也只好招呼人跟着他。
阿狸才从左佳思家里回来,特地赶到集市上来。
这半年里她没少到处跑——实在是这个年代信息闭塞,要找人只能靠眼见耳闻。幸好阿波是跟着她穿越过来的,应该不会穿成跟她不相干的人。所以阿狸便将周围她认识的人家都探听了一番。穿越也是有讲究的,最紧要一点,你不能顶了活人的位置,所以阿狸只需对比着,上辈子这个时候谁家没这么个人——不管是没生出来还是已经去世了——这一辈子却有了,那十有**就是阿波穿来的。
她找了一圈,最后就剩左佳思家里。
结果左佳思身边好像也没多出来什么人。
阿青跟她也是两辈子的姐妹了,都已经认识了,也就不怕顺便再拉她一把。阿狸记得,上辈子大概也是在这个时候,左佳思哥哥遭了难。一问,日子正对——左佳思哥哥赶了牛车,进城置办年货来了。忙带了人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