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像是难得找对了门径,又说:“皇后还想要什么东西?”
邵敏并不知道这是帝王新学会的讨好游戏,只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很想要什么东西……不由疑惑,难得她流露出此种表情自己没发觉?
正要摇头,看到彩珠在后面使劲点头的模样,终于想起一件来。
“我确实没什么想要的。不过倒是有件事想求陛下。”
元清道:“皇后请讲。”
“臣妾的奶哥哥今年春闱得中,不日便要外任,乳母想跟着一起去。她教导臣妾十八年,臣妾心中感念。她年纪大了操劳惯了,身边也没个伺候的丫鬟,臣妾想赏她两个。”
元清正要说,皇后尽管赏就是,脑子里却忽然跳出南采苹来,便改口道:“皇后特地跟朕提起,是要赏她宫里的人?”
邵敏道:“也不算宫里人,是臣妾的陪嫁侍女,只是她们如今都是女官了,我不好擅自做主。”
元清有些不解,道:“既然是陪嫁侍女,想必跟皇后极亲近。”
邵敏笑答:“嗯。她们从小陪伴我,也是李姑姑一并养大的。李姑姑没女儿,待她们如亲生,如今要分开了,心中十分不舍,索性一并带走。”
她说着话时目光柔软。元清常见她这般望着自己,却有些嫉妒得觉得,她未必在外人跟前提起自己时,也能不自觉流露出这般温柔的神情来。
这么想着,心情竟再次有些阴翳了。
“皇后说的是哪两个?”
邵敏抬手一指,笑道:“就她们两个,彩珠和红玉。”
元清回头望去,目光中不觉带一点挑剔和怨毒。红玉没防备,乍对上他的目光,竟吓得退了一步。
元清眯了眯眼睛,道:“红玉?你是姓高吗?”
红玉受惊的兔子一般点头。
元清心中阴霾骤然扩散。
“幸好朕多问了一句,不然寿王又要好事多磨了。”他回头对邵敏笑道。
邵敏不解他怎么又提起元浚,便问:“和寿王有什么关系?”
元清凑近一些,凝视着邵敏的眼睛,像是想从中找出些什么:“皇后知道,寿王已十八岁了,却没有正妃……听说连个侍妾也没有。”
——比起元清这个早熟的正太,这位王爷还真是洁身自好。
“昨日朕看他跟南采苹惺惺相惜,就想成人之美,谁知寿王却说,他心中有人,求而不得,只能辗转反侧。皇后说,他心上人是哪个?”
他目光清澈,看上去一派天真无邪,邵敏却只觉厌恶他这副表情,这种语气。
“臣妾不知。”
“皇后跟寿王自幼相识,竟也不知道?”
邵敏淡淡道:“臣妾愚钝,记事比较晚,幼时往事连个模糊影子都不曾留下。与寿王相识一事,还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
元清眨了眨眼睛,目光闪烁不定,“朕小时候,寿王常提起皇后……还曾想带朕翻墙出去见你。只是朕那时体弱,寿王嫌朕拖累,总是半路丢下朕……那时朕也还小,这些事也记不太清楚了。却不知怎么的,一把寿王宣回来,竟忽然都想起来了。细枝末叶也清晰如昨。”
他又靠近了些,像是想要亲邵敏。邵敏有了防备,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笑道:“许是因为我不曾怀念过,皇上刻意提起,脑中还是没有半分印象。”
元清自尊心旺盛,往日她一伸手,他就自动退开了,今日却不知怎么的,还是一味往前凑:“那真是可惜,元浚自小倜傥风流,宫里女人看到他便管不住眼神。朕站着他身边……”他似乎不太喜欢提起这段,便跳过继续道,“皇后当真不记得?”
邵敏后脑勺已经抵在亭柱上,退无可退。她大致猜到,也许是元浚回来激起了元清的好胜之心,偏偏元浚越发挺拔俊秀,元清却依旧是正太的模样。元清心理不平衡,这才屡屡对邵敏放电,想要证实自己的魅力。
邵敏心中暗叹,青春期少年的心理真是微妙又扭曲。
因此斩钉截铁答道:“当真不记得。不知陛下怎么忽然说起寿王的心上人?”
元清认真注视着邵敏,不知到底是要看她是否心虚还是在找些其他什么东西,半晌才有些失望的坐直了,把玩着邵敏的手指头,道:“寿王不要南采苹,却向朕打听一个叫高红玉的,说是白日遇到了,很……”他又瞟了邵敏一眼,“‘诱’得他心动。”
元浚再次刷新了邵敏对“恶劣”的认识。
“昨日红玉一直在萃霞阁里忙,不可能遇着寿王,想是个同名同姓的、或是谁借了她的名。”邵敏说道,“何况这丫头从小跟着我,笨得能开出花儿来,还真看不出哪里懂‘诱’人了。”
元清垂着睫毛,手上力气有些大,邵敏被他捏得发疼。他不冷不热道:“同名同姓是断然没有的。至于谁借了她的名——皇后觉着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