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哼了一声向门外走,走了两步停下来,偏回头心怀歹意地问向他道:“季大老爷要睡哪一间房?”
季燕然好笑地答道:“灵歌睡书房,我在旁边守着。”
“喔……万一大老爷你又‘少年躁动’了,那小女子岂不是危险得很?”我恶狠狠地道。
季燕然笑得人没人形狗没狗样,还不忘老实作答道:“按理来说,我是该睡在门外相守的,可是门外正是过堂风,实在有些冷,眼见成亲之日便要到了,总不能伤着风与灵歌行大礼。若要睡到别间屋去,又怕半夜出什么突发状况而难以及时到灵歌跟前保护。灵歌且不必担心,我坐在椅上,背对着你,保证非礼勿视便是!”
非礼勿视?……你这家伙看见过的还少么?!
不再多言,径直回至书房,季大坏狗果然如己所言地做到椅子上背对着小榻,两条修长狗腿随意地架在书格子上,笑着道:“灵歌睡罢,若冷了直管叫我添柴。”
我没吱声,倒头在小榻上躺下,用披风将身上盖得严严,闭上眼睛,这一整日的经过又在脑中重放了一遍,直至想到方才的那个吻,不由心旌摇动,忍不住睁开眼低低开口叫了声“燕然哥哥”,季燕然便立刻应了一声,却仍未回头。
不由自主地勾起唇角,轻轻地道:“有你在身边……是我三生有幸。”
季燕然的身体震了一震,半晌方沉着声回道:“有你在身边……我永世无憾。”
含笑,合眼,沉睡,入梦。我的幸福,就要来了。
缱绻·辨画
悠悠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张熟悉的、温柔的、含着宠溺笑容的狗儿脸,坐在榻沿上微俯了身子正凝眸望着我。
“你……”我开口,声音因刚刚睡醒而有些沙哑,“干啥偷看我?”
季狗儿伸手捏了捏我的脸蛋儿,坏兮兮地笑道:“灵歌睡醒时的小脸儿总这么苹果似地红扑扑的么?”
“昨儿是谁说的‘非礼勿视’来着?”我懒懒地边打着呵欠边抓住他的大狗爪盖在自己的脸上,不让他再继续肆无忌惮地看下去。耳内听见他轻声笑起,指尖微动,调皮地搔着我的脸颊,我左躲右闪却逃不开他的魔掌,心中歹念顿生,探出舌尖儿飞快地掠过他的手心,就听得他“唔”地沉哼了一声,不等我心下得逞尖笑,就见他倏地俯下身来,额头抵住我的额头,双手箍住我的双手,令我一动也不能再动,哑声地笑道:“大胆丫头!专会做些火上浇油的事!你自己说——本府该如何治你的罪?!”
“大老爷饶命……”被他这罕见强势的动作吓着了,我又慌又笑地连忙求饶,“就罚小女子比大老爷多活一天吧,让小女子来承受那失去之痛,以弥补所有曾经亏欠大老爷的……”
“不许胡说,”他轻轻喝止我,眼睛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柔情和疼惜,“不许你再有这样的念头——你从不曾亏欠我什么,一切皆是我自愿,若说什么补偿的话,岂不是折了我对灵儿的这一片真心?!”
“是我错了,我收回!”我仰起下巴用鼻尖去蹭他的鼻尖,满是歉疚地柔声道:“燕然哥哥……辛苦你了。”
季燕然坐起身,长臂轻舒将我拥起,牢牢收在怀里,良久方沉沉地道了声:“甘之如贻。”
就这样静静相拥着仿佛经过了沧海桑田数世轮回那么久,终于被我腹中饥肠辘辘地一声抗议打破了这令人沉迷的美好缠绵。季燕然好笑地低下头来吻了吻我的脑门儿,道:“灵儿且先去河边洗洗脸,我去拿干粮和水。”说着放开我,起身欲走,忽又转身伸出大手在我脸蛋儿上捏了一把,这才摇着狗尾巴颠儿颠儿地出去了。
“讨厌……”也不管他听没听见,我捂着脸上那尚留有他大手余温的部位幸福满满地佯嗔着,深吸口气,重新倒头躺回榻上,这一切实在是太过美好,连这间布满灰尘蛛网的石室都一下子化做了蓝天白云碧草青溪,阳光暖暖,和风融融。
飘飘然回味了一阵,起身出门下了楼梯,至堡外那条河边洗过脸,伸了几个懒腰,慢慢溜达着回到堡内二楼书房,见季燕然已经等在那里了,两个人并肩相依着坐到那小榻上吃东西,老老实实地没吃几口就你侬我侬起来,一个是细语喁喁,一个是巧笑倩兮,一时间耳鬓厮磨柔情缱绻,只恨时光飞逝不能停留。
“燕然哥哥觉得我们还有什么要查的么?”我一边理着自己因刚才同他……时弄乱了的发丝,一边不由自主地扬着唇角问他,却没发觉自己对他的称呼已下意识地改变,只是在这四个字说出口时心内甜甜而已。
“奈何堡内除了一层的前后二厅,左右偏厅,伙房,二层的书房、堡主卧房、管家房、下人房之外,还有地下一层,那里是匠人房和制作印泥的工房,今早我趁灵儿未醒时皆已经检查过了……”季燕然伸手替我将方才和他……时弄皱了的衣领儿整理好,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