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佯作惊异掩口道:“这贼人好大的胆子,为何屡屡犯案屡屡得手?”言外之意自是指这狗官办事不利,让那采花贼至今逍遥法外,不断残害良家妇女。
狗官摸摸自己鼻子,干笑两声,道:“少女失贞乃家门丑事,多半不肯张扬,宁愿将事情瞒下。本府的捕头们登门取证,往往都吃了闭门羹,着实给衙门破案增添了不小的难度。是以本府此次前来拜访岳小姐,正是希望小姐你能尽量多的为本府提供关于那贼人的线索,好令此案早日侦破,免于更多无辜少女再遭毒手。”
嗯……虽然身为女人理当对这类事件义不容辞施加援手……但是,我的诸多思想和行为在狗官眼中已经略显特异,断不能再曝露更多,否则这深闺小姐的身份迟早惹人怀疑,何况家中还有一个难以捉摸的哥哥岳清音,可谓腹背受敌。所以我那美好幸福的后半生决不可因一时心软而断送殆尽。
提供线索当然可以,然而我所能提供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尽管对这个连环□少女案件我在心里存在着不少疑问,但是为了避免引起狗官注意,我最终还是强行忍住没有问出口,只对他道:“协助大人办案是我等百姓当做之事,小女子定当全力配合。只是……小女子能为大人提供的,仅有这些而已,其他的便无能为力了,还望大人见谅。”
狗官似是早已料到我会如此说,笑着把头一点,道:“既如此,本府便不再为难岳小姐了,就此告辞。”说着一甩袍摆便往门外走,正要开门,忽而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向我低笑道:“小姐放心,方才你我二人所说的话,本府不会告诉令兄的。”说罢便开门出去了。
这个……狗官。
我暗暗恨得磨了一阵子牙,而后才将绿水那四个丫头叫进来继续搬东西,中午吃饭之前总算收拾妥当。客房所处环境自然比不得我原来住的院子,房前屋后皆是大株的梧桐,既无花草亦无山石,铺着方方正正的青石砖子,简单乏味得很。
午休过后便已无事可做。岳大少爷既发了话不许我外出,我又岂敢不顾死活地去摸老虎屁股。呆坐在窗前几案旁,一手支了下巴望向桐花间的天空胡乱想着心事。想着想着便想到了那采花贼的身上,正有几处疑问不得其解。
其一,这采花贼是如何盯上我的?若排除墙头上那人就是该贼的可能性,那么这贼是怎么知道岳府里有个我的?
其二,此贼已经犯下多案,这么多受害者所身处的房间位置他又是怎么摸准的?包括我的房间。若是平民百姓家倒还罢了,像岳府这样的深院绣户,要想找到一位小姐所睡的房间又岂是轻易之事?
其三,据那狗官说,被害少女皆是未出阁的处女,那采花贼又是如何确定目标必是处女呢?
思来想去没个结果,索性抛在脑后,真是,好好的生活不享受,偏偏又干起费脑子的蠢事来(-_-!)。想起荷包里那半个络子,掏出来仔细看了看,见是用宝蓝色的丝线打的梅花的样式,倒是十分精巧。既然原主灵歌小姐答应了她哥哥,我这继任者总得把她的历史遗留问题解决。
认真研究了一下手上这个络子的打法,从柜子抽屉里翻出几根废线学着打,小半个下午下来手上便多出个歪歪扭扭的线疙瘩,实在有碍观瞻,只好趁丫头们不注意时走至房外,拴上块石子用力一丢,将这残次品扔上房顶,来个眼不见为净。
百无聊赖回至房中继续托腮发呆,衣食无忧虽好,然而人生若没了追求,又与行尸走肉有何两样?穿来之前的追求就是挣钱养活自己,现在不必辛苦打拼求生存了,生活反而没了意义。
唉……在这男尊女卑的古代,等待我这种富家小姐的终将是如此槁枯的后半生啊!倘若我当初附身于男子,纵然以我这样懒散的性情做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好歹还可以遍游四海,尽览大川,赏历人间美景,听阅红尘奇事,做个逍遥自在的化外之人,那是何等乐事?!
作此一想,不禁更觉身在屋中拘得慌,于是起身往门外走,口中道:“绿水青烟,陪我出府。”
绿水青烟闻言连忙跑上来,慌道:“小姐……少爷今早不是吩咐过了么……不许小姐您出府的……万一被少爷知道了,小婢几个定逃不脱责罚,还请小姐忍耐这几天罢!”
少爷?你们的少爷已经对我起疑,眼下不过是没有证据证明我不是岳灵歌罢了,一旦他确信我乃旁人,只怕到时我想不出府都不行了。思及此处,不觉更加坚定了我要及早铺设后路的决心。于是向面前这两个满脸担心的小丫头笑道:“你们可记得今日上午那季大人与我单独在房中说了半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