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熬到家丁们搬来了梯子,我这才提心吊胆地顺着梯子爬下来,脚刚一落地就听得有人大叫:“不好!房顶塌了!”没等我反应,只觉得腰上一紧,人就被一股力量扯着向前跌去,这力量实在太大,以至于我才一扑倒在地就被撞得晕了过去。
嘿哟……这一觉睡的真他妈的爽!就是……就是身上有点酸疼……我皱皱眉头,睁开了眼。
这是哪儿啊?我挣扎着坐起身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吊着天青色纱帐的牙床上。我的衣服……糟!我低头看着自己露在纱被外的上身穿着的干净净一件中衣,我那件衣服在冲进火场救人的时候就已经弄脏了,很明显是有人替我换过了衣服!
我连忙扯开衣襟检查里面的束胸布条,还好没有人动过,银票也原封未动地贴着我的小心脏(啥时候都忘不了银票……)。再看看裤子,还是我自己套在里面的那条,还好还好。也不知道是谁替我换的中衣,有没有发觉我的女儿身,以及这里是谁的房间,那火有没有被扑灭?
带着一肚子疑问和饥饿,我翻身掀了帐子下床,先是瞅见了屋中央圆桌上摆着的一盘大香蕉,忙不迭地窜过去剥了一只裹腹。
眼看这一盘香蕉就要被我消灭干净,房门突然开了,跨进一个人来,穿着青绿色的衫子,身形瘦削高挑,剑眉斜飞凤眸冷冽,可不正是那个晶晶亮透心儿凉的柳碧寒么!
我塞在嘴里的半根香蕉还没来得及咽下,乍一见这家伙走进来,直慌得呛了一下子,香蕉肉喷了出去,正沾在他新换上的这件青绿衫子上,像朵野菊花似的缀在衣角。
“嘶……”我倒抽口凉气,如今旧恨未了又添新仇,吾命休矣!
柳碧寒盯着自己衣上那“菊花”看了半晌,慢慢抬起头来,冷冷眸子望向我:“你天生就这么能惹祸的么?”
我连忙摇头兼摇手:“意外!意外!平时也喷不了这么远的……”
柳碧寒似是根本没听我说什么,眼尾一扫我:“念你有恩于碧暖,以前的事便不再追究。我已传话给柳升,让他准你三天假,好好休养。”说完也不等我反应,径直转身离去了。
这个家伙!心中感激我还不明说,切,真不实诚!
没多时进来个小丫环,端着几碟小菜一碗粥,说是柳碧寒吩咐让送进来的,想不到姓柳的还挺细心,当下也不推让,大马金刀的跨坐在椅子上甩开腮帮子痛吃一顿。期间顺便向小丫环打听了一下这是哪儿,小丫环说是北大院里的客房。北大院是柳家兄妹的院子,这院里的客房只有贵客才能住得,看来我老人家受到的待遇够高的。
再细一打听,原来当时那着火的房顶塌下来的时候是柳碧寒把我扯离了危险区,之后我一昏就昏了整整一天一夜——说是昏,估计我的身体是趁机补了补眠,柳碧寒请了府中大夫替我察看了伤势,除了手臂和腿上有少许擦伤外别无大碍,想必我的衣服也是那时候被换下的……这个这个,大夫一定知道我是女儿身了,不会已经告诉柳碧寒了吧?可刚才柳碧寒来时也并未提及此事,既如此我也干脆接着装傻,熬过一个月再说!
——妈的!我这么舍命救了丫的妹妹,竟然不说大方点把我放出府去!真小气,哼!……估摸着是怕我把他和铁叔谈的事情给泄露出去,所以想等过了这阵儿风头再说。
吃饱喝足,我不想再待在这北大院里老虎的眼皮儿底下,所以悄悄溜出房来,准备回到我的西大院儿下人房去。向那小丫环打听了出去的路,我穿着中衣晃晃荡荡地往外走,经过一座假山——哦!又是假山!本文的多少事都发生在这家伙的附近哪!以后一定得离这家伙远远的!
经过一座假山,忽听得那后面传来两个人的窃窃私语声,其中一个道:“外人不可能进得府来,除非是掩盖了身份混进来的……但你想,能进得东大院儿的只有甲等家丁,而做到甲等家丁的必是在府内服役十年以上的人,若真是仇家派来的人,那可真是有耐心哪!能在府内潜伏十多年……”
另一个道:“也或者是其他人趁人不备偷偷摸进东大院儿的,当时正值中午,太阳正热,咱们这些个人都躲到荫凉处或背人的地方偷懒儿去了,保不准那纵火之人就是这时候混进院儿去的!”
敢情儿是两个家丁在假山后边儿悄悄议论失火之事,我放轻脚步,偷偷藏到假山另一边,附耳细听。
第一个人又道:“也是,那新来的小子不就是莫明其妙地跑进去的吗?否则也发现不了咱家大小姐困在里面儿,哼!让这小子白捡了一功!我看没准儿这火就是这小子放的!想趁机来个英雄救美,混个柳家女婿当当!打得好一个如意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