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的时候,我以为我还在一重又一重的噩梦中苦苦挣扎不得逃脱,可当看到倚在床边歪着头望着我、唇上带着惯如往常的笑意的楚龙吟时,我又几乎以为自己误入了曾经的某一个美梦。“龙吟……我不要醒,我不要醒……”我模糊着泪眼抱住他,如果这是梦,当你消失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
“咳咳,傻丫头……疼……”楚龙吟笑着呻吟,“我这刀伤还没好,宝贝儿,先松松手……”
刀伤?我抬眼望向他的胸口,中衣内是缠得厚厚的绷带——不是梦!究竟是怎么回事?
来龙去脉
环顾四周,见我此刻所身处的是辽王府内我此前所住的那间客房,房内燃着灯,也不知是什么时辰。屋里除了我和楚龙吟以外并无他人,我的身上只着了中衣,盖着半厚的被子,只稍稍有一丁点儿凉意。楚龙吟也只穿了中衣,同我在一张床上,下身捂着被子,上身倚着床栏,手里还拿着本书,可见在我醒来之前他正就着灯光闲读。吸吸鼻子,满屋里一阵药味,尤其发自他身上绷带处的药味更是浓重。
“龙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我在做梦还是失去了什么记忆?”我有些难以反应,大脑既木又塞。
“傻丫头,”楚龙吟丢开手中的书,费力地伸了一只手过来捏了捏我的脸,“你不是失去记忆了,你是根本就没有这近三个月的记忆!”
“什么?什么?这怎么可能?!三个月?!我都干什么了?”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你呀……整整昏睡了三个月,天天躺在床上像个小木头人儿似的一动不动,谁也叫不醒,”楚龙吟笑着,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欢喜和欣慰,“害得你家夫君我白天一遍又一遍地在你耳朵旁边叫你的名字、给你讲笑话、唱小曲儿、说荤段子,晚上做梦也在讲,还被王爷他们取笑——皇天不负有心人,果然我们情儿最喜欢的还是荤段子,喏喏,方才我正在给你念的就是那时候让你读你不肯读还把为夫我痛揍一顿的那本书,你瞧,这不就醒过来了?”
“……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龙吟,你不是——你不是中刀了么?”我后怕地问。
“你先躺好,我叫人进来给你倒点水喝,然后再听为夫为你慢慢道来。”楚龙吟笑道。
“不,别管那些,我急着知道,快说给我听!”我紧紧攥着他的手,生怕一有什么大的动静就会把我从梦中惊醒。
“好好好,你先躺好,深更半夜的,虽是浓春了,到底风凉。”楚龙吟想替我掖好被子,我连忙按下他的手,抻了被子将自己和他一起盖严实。
“话么,要从……唔,我们来沙城的路上时说起,”楚龙吟笑眯眯地舔了舔嘴唇,“情儿记得那一回我们在雪地里搭了帐篷露宿、我被那几个侍卫小子灌得半醉的事罢?当时趁我喝酒你这丫头跑去同秋水说悄悄话——哼哼,莫以为能逃得了为夫的法眼——事后我便去问秋水你同他都说了些什么——为夫可是小心眼儿得很,尤其秋水又是这么强劲的一个情场对手!
“秋水那木头一开始居然还想瞒我——我就知道必然是你这小臭丫头授意他不许告诉我的,于是我就对他说:‘情儿让你瞒我的事情无外乎两种,要么是会让我涉险之事,要么就是涉及凤箫之事,然而这两种情况之于情儿的危险更甚,若换作你是我,你肯让一个女人去替你承担这些事么?’
“傻家伙自然是摇头,于是我便说了:‘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不肯做的事为何要让我去做?对情儿的承诺固然重要,但与情儿的性命安危相比,承诺又算个屁!所以——你若是觉得承诺重要,你就继续瞒着我,你若是觉得情儿的命重要,就把她对你说的所有事都告诉我。’傻家伙一听这话脑袋就更木了,最终……你知道的,情儿,秋水对你……所以他全说了。”
说至此处,楚龙吟故意眨巴着眼睛偏着头看我,见我没有作声,只好带了些许酸意地继续往下讲:“也就是那一次我知道了你这丫头心里转的笨主意——居然想以身试刀用假死来令凤箫死心,不过呢,这个主意虽然笨,却也不是毫无作用——我想起了怀谨世子为兄报仇的那个案子,想到了逸王爷和迅的冰释前嫌,两个例子不都是因为失去了对方才悔悟才通彻的么?所以我就剽窃了情儿你的这个想法,只不过以身试刀的人换成了我自己。
“情儿你既然问过秋水这一方法的可行性,想必也听秋水说了,那家伙果然不出我所料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他说虽然人身上并没有那样看上去很严重却不致命的部位,但他可以保证,只要未伤在会立即毙命的部位、且半个时辰内还留有一口气在,他就能将人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