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当初我只要求能让我离开许府……所以就这样了。
好吧、好吧,现在我只能盼望着下一个主子能够像许老爷子那样肯销去我的奴籍——但是别像他一样杀人就好了。
嘿,我有这么幸运么?我可是死神气场呢。
重新回到人牙子的手里,不过不是那个姓李的了,这一次的并不好说话,饶是我软磨硬泡以利诱之,人家就只甩给我一句话:老实待着你的!
我老实地在角落里待了还没多一会儿,这人牙子便过来叫我,连同其它几个待卖的奴仆一起带出门去,穿街过巷走了一阵,敲开一扇红漆小门儿,见有个家丁模样儿的人从里面将门打开,人牙子上前陪笑道:“小的给贵府送待买的下人来了,才刚贵府使人去小的那里通知了的……”
那家丁“哦”地一声儿,道:“知道知道,进来罢,我们管家正在前边儿等着呐。”
人牙子冲着我们一挥手,众人鱼贯而入,紧随着那家丁穿过一道月亮门儿,正看见一位半百老者从屋里头出来,不等家丁上前行礼回话,便向人牙子道:“老张家的是罢?”人牙子连忙点头称是,老者扫了我们这些人一眼,道:“这些就是你带来的人?里头可有会识字儿的?”
一听这个我心中便是一动:莫非这家正缺个伴读书童什么的?嘿哟,LU了个CKY的!
人牙子连忙转头冲我们喝道:“爷问话呢!都傻着呢?还不赶快给爷回话!”
便见有那么两三个小厮向前跨了半步,行礼道:“回爷的话,小的识字。”
我也连忙跨出去跟着哼哼了两声。
那老者便一指我们几个,道:“你们,跟进来罢。”说着转身进了屋,我们便都跟进去。
屋里有张大大的书案,案上摆着纸笔,老者便道:“每个人在纸上写几个字我看看。”说着便坐到一旁端了茶喝。
我是最后一个写的,看了眼前面那几人的字,险些笑喷:不是“一二三”就是“人口手”,最搞的是那个“手”字的竖勾那一笔还勾到了右边。
屏气凝神,提笔在纸上写了“家和万事兴”几个字,而后退回队尾。那老者放下茶盏走过来细看,不由偏头看了我一眼,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钟情。”我恭声答道。
“读过几年书?”老者又问。
这个……小学六年中学六年大学四年一共十六年,读十六年的书还做家仆,老头儿会不会吓着?
“小的只粗读过几本书,也是家父偶尔闲时教的。”我给了个囫囵的答案。
老者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毕竟那些比较熟识的可靠的人牙子提供的家仆都是家底清白的,所以老者对于我的出身应该是放心的。便见他略提了声儿向门外道:“张牙子,进来罢。”
那人牙子连忙跨进门来,陪笑道:“爷,可有满意的?”
老者将我一指:“就他了,先要这一个罢,下回有能识字、会写字的再带过来。这是我的对牌,拿着到账房上取银子罢。”
人牙子接过对牌道了谢,带着其余的人走了,于是我的命运就又交到了这个尚不知何姓的府里头。
老者带着我出了这屋子,绕过一道屏风往内宅走,边走边道:“从此后你就是这府里头的下人了。将你买来倒也不为别的,只为咱们大少爷平日里要务繁重,前一阵子身边儿的长随又不小心摔断了腿,一直没能补上这个缺儿,致使少爷身边儿也没个能随身伺候的、磨墨侍书之人。如今你先暂时顶上长随这一位子罢,干得好了便可长期留用,若干得不好,便要将你安排到府里其它的位子上了,你可听明白了?”
“是,小的明白了。”我应着。
长随,字面意思就是长期随唤,照应主子身边的一应杂事,随时听候差遣。
——白LUCKY了,这可真不是个清闲活儿呢。也不知这新主子大少爷是个什么样儿的人,“要务繁重”?什么要务呢?做生意?生意人一向精滑算计,有这么一个老板是祸非福。说不定还要陪着他出去应酬,喝花酒逛窑子做按摩洗桑拿,在外面养个七八奶的我还得替他瞒着家里的原配夫人……
通常这类的主子都是脑满肠肥膀大腰圆油光满面酒臭熏天——天,天,一想到那形象我就感到一阵窒息,前途分外渺茫,人生相当无望,我好难过……我……
穿过一扇月亮门,便见那石榴树下,月季架旁,荷花池边,翠竹榻上,悠悠哉地躺着那么一位枕着胳膊敞着怀、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歪调儿的男人。
“大少爷,新的长随给您买来了,您先过过目?”老者上前毕恭毕敬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