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龙吟一马当先走在前面,我紧跟在他身侧,随后才是迅,三人在堂下立住,抬起脸来望向正前方红木大案后面坐着的沙城知府,便听得旁边师爷一声厉喝道:“大胆刁民!竟敢直视官长!还不赶紧跪下认罪?!”
楚龙吟自身也是知府,而我则是个挂着假名头的真郡主,迅就更不必说了,实打实的龙子龙孙,虽然我们一行算是微服私访,方才登记身份时也没有透露份位,然而却还是不能跪面前这知府的,否则将来若传出去就太损皇家的颜面了。
我琢磨着这一次只怕不透露真身是不行的了,便望向楚龙吟由他拿主意,却见他正微微挑了眉盯着那年轻知府的脸上看,再看那知府竟也是同他一样的表情,两个人四目相望,眼看就要擦出基情四射的火花,我在旁打了个冷颤,就听得这两人异口同声地开口道:“是你!”
他乡遇故
“楚……”年轻知府一脸惊讶地站起身来,我从他的眼底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狂喜?他从几案后绕出,大步走下堂来迎向楚龙吟,楚龙吟脸上也绽起个大大的笑容,双手一抱拳,声音朗朗地道:“凤起兄,多年不见,一切可好?”
凤起?好耳熟……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来着?我悄眼在旁打量这位知府,却见端地是一副修眉俊目的好相貌,更兼之眉尖天生略显上挑,眼窝又深,凝起眸看向谁时,天然流露出一股子痴情味道,只怕任哪个女人都无法抵抗这样的眼神。
“楚……”知府也向着楚龙吟拱手,却还在犹豫着面前这位究竟是楚龙吟还是楚凤箫。
“楚龙吟。”楚龙吟替他解惑,露出一口白牙笑得若有所指。
“啊!沧海兄!近来可好?你怎会到了沙城来?”知府露出个恍然的表情,也笑得灿烂。
沧……沧海……楚龙吟的表字么?大约取“龙吟沧海”的意思,看样子以前勾搭我时他说他和我一样也喜欢海并非胡诌,只是……沧海……为什么听着好想笑?太正经的缘故么?
两人正在这里寒暄,那厢师爷轻轻咳了一声打断了认亲大会,知府回过神来,压低了声音向楚龙吟道:“沧海兄,今日这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也被掺和进来了?”
“放心,此事与我们无关,”楚龙吟笑着拍拍他肩头,“凤起兄请归座继续问案罢。”
知府冲着楚龙吟将头一点,转身往回走的时候目光从我的脸上掠了过去,眉尖轻挑,带了抹古怪神色。
待这知府重新归座后,楚龙吟照规矩自报了家门,言明自己乃清城知府,将我和迅只说成是他的家眷,没有透露真实身份,如此一来三人自不必下跪,只站着将方才街上之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却又因其它几个人证证明当时秀儿扯着楚龙吟叫“坏人”,秀儿这会子又昏厥过去正在府衙后堂房间里接受医治,暂时无法上堂受审,所以楚龙吟一时还不能离去,要等这知府将案子审到一定阶段才能再做安排。
我们三人被衙役带下堂来请至偏厅休息,我便问楚龙吟这个凤起是做什么的,楚龙吟低声笑道:“情儿还记得咱们在那山腹里躲避沙暴的事么?当时我和凤……楚老二说起过以前的事,这位凤起就是那个曾经对楚老二有过一段荒唐情愫的、我们的同窗,本名叫宁子佩,后来举家迁走,渐渐没了音讯,不成想他竟也出了仕,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做了地方官。”
我一下子想起了那段故事,难怪这名字听着耳熟,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这案子你要帮他处理么?”我问楚龙吟。
楚龙吟笑着摇头:“他是这里的官,案子自然是由他自己来办,我若插手,一是逾权,二呢又有不相信他办案能力的嫌疑,所以这个案子我们早些撇清早些抽身,尽量不掺和。”
我点点头,坐到他身边轻轻拽过他被咬伤的那只手,解开包扎用的帕子看了看伤口,柔声道:“还是很疼么?要不要找郎中来好生处理一下?”
楚龙吟凑过身来靠在我身上,低下头在我耳畔低笑:“心疼我了?唔……被那孩子死命咬了这么一口,当然疼得很,不过郎中就不必请了,我带着一味药,又能止痛又能止痒,消渴去火解乏安神,服用过后通体舒泰赛神仙,非但不苦反而很甜,吃过一次还想再吃,一次不够想三次,三次不够想十次,天天吃、月月吃、年年吃,吃一辈子都不会腻,想知道是什么药么?”
“不想。”我微红着脸想要推开他,被他将手握住,愈发压低了声音笑道:“我偏要告诉你——这包治百病的灵药啊,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