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个嫂喔!
“好了,就这么办罢——来呀,去找个人牙子来,带着钟情儿到户房制个奴籍册子——顺便再去两个人,让钟情儿带着去他的下榻处,点清财产,全部充公。”这个混蛋说着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老爷我今儿实在累了——退堂罢。”说着起身,施施然去了。
就这么三言两语干净利落地把我给处置了?——厉害,他真厉害。虽然没有打我板子,甚至还替我找好了后路,一切看上去都像是我占了莫大的便宜,可实际上呢——这判罚比打我板子要重得多得多得多得多,他根本没有放过我,也没有轻判我,我几次三番地因为同一件事犯在他的手上,他也用最妙的方式恰到好处地给了我个教训,他让我明白了什么是官威神圣、不可侵犯。
卖身为奴,无法辩驳,无法反抗。奴隶在古代就是会喘气儿的货物,做主子的随便找个由头就能把你打死且还不必负任何责任。除非你能碰到个很好的主子,肯为你销去奴籍,你才可以做回一个正常的“人类”——可我,就算被销去了奴籍,那还是黑户一名,什么都改变不了。
唔……怎么办才好呢?我那已经计划好的幸福生活才刚迈出了半步就夭折了,从此后失去了自由,无尽的难以预料的苦难在等着折磨我击垮我……
——嘿!由得它去!天无绝人之路,至少我还活着,至少我还心存希望,只要努力去创造和争取,就一定能改变现状,为自己谋一条通往幸福之路——我始终都这么坚信着。
由府衙出来,领着两名衙役到我的租住处清点财物——知道他们最后还得搜身的,为了避免被吃豆腐,我主动把身上所有的口袋都翻出来给他们看,被他们拿走了全部的钱,就连楚凤箫借给我的那四本情.色小刊物也都一并没收了去。
同春妮儿的爹娘即我的房东将房租交割清楚,又顺便去了趟那家做扇子的作坊,把所有完成的和没完成的扇子都还了回去,且也不能再收工钱,白让那老板捡了个便宜。
身外之事都处理完毕,跟着衙役回到清城府衙,人牙子也已经找来了,制了奴籍册子,画了影身像——这是防止奴隶逃跑的措施,到时候就用这影身像到处悬挂,除非躲到深山老林里再也不见天日,否则就是跑到天边儿去也能给你抓回来。
一切办妥时已经是日落时分,人牙子便带了我出得府衙,七拐八绕地进了条巷子,敲开一户人家的门,走进去看时才知道这里就是人牙子的老窝,里面有不少待卖的男女奴仆,人牙子把我带进左边的一间厢房,指着窗根儿的大通铺道:“你就睡这里罢,记着:不许打架,不许滋事,不许逃跑!否则有你小子受的!”说罢转身出去了。
我打量这屋子,见床上椅上坐着的都是些男奴,有五大三粗的也有细皮嫩肉的,十几双眼睛盯在我的脸上身上不住打量。小小一间屋子窝了这么多的人,非但空气不流通还弥漫着一股子难以忍受的臭脚丫子味儿,我转身出了房间,在外面的台矶上坐了下来。
唔,这是个问题——必须得想个法子,否则就算明天被卖到了某大户人家的府上也是和那些臭男人睡在一起。
站起身,掸掸衣衫,找到那人牙子住的房间,敲门进去,见他正坐在桌边儿吃饭喝小酒儿,抬起脸来瞥了我一眼,道:“怎么,嫌地方不好?老子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人、干什么的,现在知府大人作主把你给了我发卖,你就是奴!少他妈给老子挑三捡四的!快滚!”
这个人惹不起,我的命运都在他手上掌控着,所以陪上笑脸。记得他姓李来着,于是恭顺地道:“李爷,是这样的:小子我读过两年书,因此心里头有些想法儿想跟李爷商量商量——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事儿小子当然不敢打扰李爷,只是觉得这想法儿能让李爷和小子我都能获益,所以才来找李爷相商的。”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姓李的很是粗俗,但也不好对微笑着慢条斯理好商量的我假以辞色,何况一听到“获益”二字他的耳朵就竖了起来,其它的都在次要了。
“什么想法儿,你倒是说说。”姓李的乜斜着我道。
“小子在此之前是靠给一家做扇子的作坊往扇子上写字挣钱糊口的,”我不紧不慢表情诚恳地道,“小子的字虽然不敢说好,但是写有小子字的扇子却是卖得很快,这一点李爷可以去马记扇子坊找那老板打听打听便知我所言非虚。因我知道我们这些人都是要卖去大户人家里做奴仆的,这奴仆也分三六九等,价钱自然也是高低不一。小子记得李爷您是向府衙交了二两银子才把小子领走的,若卖出去的价钱低了,李爷您就亏了。只有您将我卖做了大户人家的一等家仆,您才能赚到更多的钱——所以我的意思是,以小子我的这两笔字,完全可以到一户52书库里做主子们的陪读小厮甚至是一等长随,然而口说无凭,还请李爷您能给我找副纸笔来,我写上几个字给您拿着,这样您有了买主后只要把我这字给对方看上一看,相信价格还能再往上提——在李爷您来说,当然是能把我们这些人卖得等级越高越好,您说是不?而小子我的意图也不瞒您:您将我卖得越贵,我在主子家里的地位就越高,对我来说是好事,而您也能赚取更多的银钱,咱们双方是互惠互利,您看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