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不能死,不能就这么死去,至少要在死之前再见他一面,告诉他我一点都不怪他放弃了我而选择了他的弟弟,必须要告诉他。
睁开眼睛,慢慢地打量这间船舱,除了地上零七碎八地扔着些烂麻袋破木头什么的,并没有能够用来割开我手上绳索的锐物,纵然我现在解开了绳子也是无法逃出这船舱去。而且就算逃出船舱去又能怎样呢,茫茫大海,除了死路还是死路。
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等待,楚龙吟他一定会来救我的,我不能冒险惹怒这帮海盗,我要最低限度的自保,撑到他赶来。
海盗的船疾驶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听得门外有人叫道:“暴风雨要来了!二当家的说今晚先到前面的石鱼岛上避一宿,通知各船兄弟上岛!”
暴风雨……这么说,至少短时间内楚龙吟是赶不过来的了……
一阵乱轰轰的脚步声在外面甲板上跑来跑去,想是这帮海盗正把船上的东西往岛上搬,因为这船身太大,没有办法弄到岛上去,只好把东西先搬下来,然后将船泊在海湾里,否则万一暴风雨将船打翻,海盗们这一趟就算白跑了,颗粒无收不说还失去了水和干粮等赖以在岛上短暂支持的生活必需品。
忙乱了一阵,突然听得门外锁响,见是毛七进来,在我腿上踢了一脚,道:“下船!老子告诉你,现在老子把你脚上的绳子解开,你要是敢跟老子耍花样,老子立刻就把你丢海里去!”
果见他俯下身解去我脚上绳子,而后一把扯着我的衣襟将我从地上揪起来,推着我往门外走。但见远处天际有那么一大片黑滚滚的云,云中时不时还有电光闪过,果然是酝酿着一场暴风雨。再看眼前是一座怪石嶙峋的孤岛,像是礁石堆积而成,上面寸草未生。
海盗们正忙着搬东西和找能避风雨的落脚处,好容易在一座半高的礁石山上寻到了两三个山洞,勉强能把抢来的物品和船上的东西放进去另塞上十来个人,剩下的人只好就在乱石丛中用油布搭上简易的避雨棚暂避。
毛七将我推进蓝衫人所在的最大的那一个礁石洞,将我扔到角落里,又威胁了几句,料我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大可能逃走,便放心地去帮其它人搬东西了。
这帮海盗抢来的东西还当真不少,甚至还有柴米油盐锅碗瓢盆,想来也是,海盗也是人,也得生火做饭过日子,何况他们的前身都是被洪水冲毁家园无地可种没有收入来源的平常百姓,因此连生活用品都不放过的行为倒也解释得通了。
穷则思变,贫穷总能让一些意志不够坚定的人将灵魂出卖给魔鬼。
不一刻,众海盗收拾妥当,开始生火烤肉吃晚饭了,我静静地坐在角落里,趁着这伙人喝酒说笑的功夫向洞外不动声色地张望,思考着要不要趁这个机会逃出去。然而目力所及之处除了礁石之外并没有能够赖以避身的地方,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海盗找到,更莫提还有一场不知破坏力几何的暴风雨了。于是还是决定以不变应万变,等暴风雨过去再想办法。
一时众海盗酒足饭饱,三五一伙地或在洞内或在洞外坐在一起聊天打屁逗闷子,眼看着海上乌云越压越低,海风越吹越劲,海盗们也有些坐不住了,纷纷静下来在各自避身处躲好,蓝衫人则命人用一块大的油布将洞口挡住,以免待会儿暴雨刮进洞来湿了抢来的物品。
没过多久便听得外面狂风大作海浪咆哮,雷声仿佛就在头顶炸响一般直震得人耳朵生疼,海上的风暴远比陆地上的风暴强烈得多,鬼哭狼嚎了大半夜,人的神经都有些绷不住了。
当风暴终于过去,洞内的众人才堪堪松了口气,蓝衫人命令将火把点上,而后撤去洞口油布,检查一下外面有没有人受伤或是失踪什么的,一时传信回来,说有一名海盗被风暴卷起的大石块砸到了头,脑浆子迸了出来,当场毙命,另还有几人受了不同程度的砸伤,除了这几个头破血流瘸胳膊断腿之外,其余人都还好。于是蓝衫人就命人替伤者先简单包扎处理,死了的那一个将尸身拖到礁石上,走的时候一并带回去下葬,其余人原地休息,待天亮后再装船出发。
海盗们因死了一个同伙又经历了大半晚上的风暴洗礼,早就没了什么心思和力气再折腾,一个个都沉默下来,转眼间整个岛上万籁俱寂。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一阵古怪的沙沙声在静夜里传进了洞中,我因一直没有入睡所以听得很清楚,睁开眼向洞外望去,外面却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正疑惑间,忽听得外面有人暴喝了一声:“他娘的——这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