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时楚龙吟又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请众人于下午申时初刻至前厅集合,且再次在每位宾客的房外安排了两名值岗下人,以防徐清源狗急跳墙大开杀戒。
差一刻钟便是申时初刻的时候,楚龙吟稳稳地坐在前厅的椅上等着徐清源第一个踏入厅门。许是其他众人一个未到令徐清源在进入前厅前便发觉了古怪,他进得门后便笑了,从容地走至桌旁椅上一掀衣摆坐下,端过茶杯来饮了口茶,方向楚龙吟笑道:“从午时初刻我迟到那时我便有所察觉了——楚大人不愧是楚大人,居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我利用钟漏的法子反将我制住,佩服,佩服!”
怎么,徐清源居然如此痛快就承认了?!
楚龙吟淡淡地看着他道:“驸马爷既然不打算再瞒下去,那便请告诉本官罢——究竟为了什么要杀害白、陈、刘三位大人?”
“反正我也没几日好活的了,原就没打算将此事瞒多久。”徐清源不急不惧,只是冷笑,“至于为的什么要杀这些人……嘿!楚大人你若也娶个公主回家便知道了!世人只道当了驸马便成了皇亲国戚享尽荣华,殊不知驸马就等同那遭人唾弃的倒插门女婿,事事做不得主,事事都要为那高高在上的女人陪笑脸陪小心。想我徐清源堂堂七尺男儿,当初也是探花出身,原想着尽己所能为国出力,却不料被那公主强求了圣上赐婚——人言男人强.暴女人乃禽兽之行,而我被逼强娶公主又何异于遭女人强.暴?!为了我徐氏全族三百多口人的性命,我忍受如此屈辱,上至朝野官员下至市井百姓,无不在背后嘲我笑我,连我的家人都要为我蒙羞忍辱!我那报效朝廷的满腔热血化作了妇人脚下的一滩软泥,却教我情何以堪?!”
“倘若那公主是位知书达礼、与我心心相印之人倒也好,人生在世唯求一知音。只可惜……我的公主妻子却是个只懂得同别的公主王妃比吃比穿比花销的肤浅女人!每日赴不完的宴席做不完的应酬,身为驸马我要场场坐陪,满腹的经史子集就这么一点点地消耗在那些虚伪无聊的场面话里!我今年才二十六岁啊!如此漫长的人生,我都要如此地过么?!”
“原以为公主她病逝后我便可以重新请旨,请皇上恩准我入朝为官,重拾报效之心,却谁料——那陈明晖(即陈大人)竟然上折参了我一本!说我素日骄奢淫逸,在民间口碑不好,根本做不得官!——骄奢淫逸?!哈!哈!这还不是拜我那公主妻子所赐么?!陈明晖这古板执拗不懂变通的东西根本就不明白我心中之苦!”
“身为驸马,除了做官外我还能干什么呢?做生意?钱全在公主的心腹总管处掌控着,我连本钱都没有!何况就算我不去挣钱朝廷也不可能让我活活饿死,钱我不缺,我缺的是找件事干,有事干才能让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废物!可驸马的身份在这里,普通人能干的,我不能去干,而我可以干的,又没有办法干,所以我只好每日无所事事,除了吃喝拉撒睡外就是看着天空发呆等着老死!——楚大人,换作你是我,时间久了你会不会发狂?!”
“这种日子任谁也会越过越压抑的罢?!于是那日白少杉(即白大人)便来找我,这个人想要升迁想得疯了,病急乱投医的居然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来。举朝皆知公主临逝前的遗嘱,不许我纳妾搞女人,他白少杉便带了两个绝色的小男孩儿来给我,言传身教地告诉我怎么搞男人,哈!哈哈!男人的确比女人好!至少男人不必描个妆也要花上一个时辰!男人不会东家长西家短地在你耳边唠叨上一整天!只是——白少杉那混蛋带来的这两个男孩儿身上却不干净……这几年我身上开始莫名其妙地起皮疹,夜间盗汗发热腹泄,请遍了知名郎中也束手无策,而那两个男孩儿却已在去年病死了——郎中虽未明言,我却知道自己也已大限将至……”
“将我害至如斯境地的元凶——公主那贱人早一步死了,我的黄泉路上清冷寂寞,不拉上一两个作伴之人岂不难捱?”徐清源说至此处,唇角挽起一抹绝冷的笑,“白少杉害我性命,陈明晖阻我志向,刘一志(即刘大人)么……哼!我上京赴考前青梅竹马的恋人,被他强行纳作了小妾!这三个人毁了我的过去,我的现在,我的未来,如今我已赚回了本儿,纵是死也无甚遗憾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主子——”在徐清源仰头长笑之际,他的那两名男宠泪痕满面地扑过去跪下,泣不成声地道:“小奴愿为主子陪葬!”
徐清源淡淡笑着,伸手拍了拍二人肩膀,转而向楚龙吟道:“楚大人,这两个孩子都是清白身,我从不曾碰过他们一指头,在人前所示不过是作戏罢了,杀掉那三人也是受我指使。我知道这两个孩子已属从犯,不可能免罪,但求楚大人为他们单独开上一间牢房,莫要同那些肮脏下流之人共房……这,算是我的遗愿罢,望楚大人能够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