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玚被众人暂先放过,扯了条羊腿过来在火上烤,边烤边和燕七道:“你送我家老二那成亲礼可是老霸气了,我家那伙子来信都在问我这事儿,不成想你个丫头片子还真做到了,哪日有空把这手教我,我也割几颗人头送家去。”
“……”人都往家送土产送补品,你一个劲儿地送人头人干事?“武大哥你几时把嫂子和小侄子他们接过来啊?”燕七问他,“听说这回你可就要长留在这儿了,别让我嫂子独守空闺啊。”
“废话,她受得了我还受不了呢!”武玚这性子和武长刀一个样,直来直去粗得不行,“等天气转暖了就让人送他们娘儿几个过来,我已经托了你大伯帮忙在城里找宅子了。”
“别忘了给你家武炘找先生。”燕七提醒他。武炘是武玚的长子,武家重孙辈儿的头一个孩子,已经到了该开蒙的年纪。
“嘿哟!多亏你提醒了我!”武玚撕下一块子羊大腿肉递给燕七,“风屠城里有什么好书院没有?”
“问小九,那货知道。”燕七一拉“那货”,同他换了位置。
“风屠城不比京都,官家毕竟少数,没有专门的官学,只有官眷与平民混合的书院,”燕九少爷现在差不多已是风屠城万事通,慢条斯理地告诉武玚,“武炘年纪尚小,倒不急,先打听个好些的先生在家中坐馆开蒙,再大些了,可去金沙书院,据我所知这是塞北最好的一家官民混合的书院了,这两年因战事与天灾频繁,书院暂时停了课,待过完年便能重新开馆,我也正要去报名,可以先替你们看看师资水准。”
“哈!那就拜托惊鸿你了!来来来,咱哥儿俩干一碗,算是哥哥先谢过你!”武玚端了大碗过来就要与燕九少爷一口闷。
“……”燕九少爷看着手里被强塞进的酒碗,一张“早知还要喝酒才特么不帮你”脸看着他。
燕七在旁边正跟武长刀划拳呢,不罚喝酒罚吃肉,蘸满了变态辣级别的红辣椒粉的烤羊腿,谁输谁吃一大口,辣得俩人眼泪鼻涕一大把,边哭边吃。燕子忱则同武家其他几个兄弟摁着骁骑营和步兵营的几个领导狠灌,武家人那可都是酒井,量深不可测,而燕子忱的酒量尽头在哪儿,好像没人见过,反正燕七没见过他酩酊大醉,至多是微醺,且还不知真假。
开场几轮酒过后,众领导挨个儿起来端着酒碗做年终总结,纵然是扯着嗓子大吼也只附近那一片儿的人能听见,远处的听不见只管跟着旁人瞎起哄,旁人喊什么就跟着喊什么,远远近近的吼声连成一大片,此起彼伏声势浩大,这满军营都是糙汉子粗爷们儿,那热闹和喧嚣指数直接就爆了表,况今儿只要不违反军纪怎么闹都没人管,就更加放开了折腾起来,划拳的,唱曲儿的,吹牛的,胡侃的,酒是越喝越有,兴也是越助越高,没过多时跳舞的、打闹的、角抵的等等就拉开了场子乍呼了起来。
这其中自然要数角抵和功夫过招最为吸引人和受欢迎,众人拉开个偌大的场子把篝火围进去坐成一圈,放角抵双方在圈子中央打着赤膊进行对决,赢了有彩头可得,通常是一坛好酒一块好肉,或是要求输了的怎样怎样,输了的当然也必须要认罚。
燕七他们旁边就有一伙子拉开了阵势,围成个大圈子在里面你来我往玩闹起来,燕七啃着肉瞅了会儿热闹,也看不出什么技术含量来,完全就是上来抱住了就往地上滚,最后谁把谁压得起不来谁就算赢了,实在是毫无养眼之处,看了两场就不看了,专心致志地啃手上的肉,燕九少爷早就吃饱了,垂着眸子揣着手在旁边烤火养神,今儿是要闹一晚上的,他也不能提前退席,只得在这儿干耗。
燕子忱这会子谁也顾不上,正被他的一众手下们摁着轮番敬酒,厕所都跑了四五趟了,后头还排着一长溜队伍等着敬他。正顾左右而言他准备混过几个人去,就见旁边那玩角抵的跑过来一个,哭丧着脸冲他抱拳:“老大,我角抵输了,赌注是用你的靴子喝酒……”
“轰——”旁边人听见全笑翻了,立时呼喝着起哄:“喝喝喝!赶紧着!老大脱靴子!”
“给!不嫌味儿冲你就喝!”燕子忱大笑着当即就把脚上靴子扒下来一只丢给这人,旁边的长随绿耳见状连忙跑回营房去给他取新的靴子。
那人愁眉苦脸地捧着这靴子磨磨叽叽地不肯回刚才的圈子去,早被人过来抱着酒坛子往他手上靴子里倒起了酒,这人想逃,更被眼疾手快的将他摁住,待靴筒里盛满了酒,就立刻有人上来拿着这靴子在众人震天的起哄声中硬往他嘴里灌了起来——军中这样的玩笑倒是谁都开得起,毕竟战场上艰苦起来连动物尸身上生的蛆都吃过,更别提腐肉、死人肉和一些更恶心的东西了,对于这些大头兵来说,战场上没了肉也不能没了酒,用靴子当酒碗那简直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