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性命还重要的赌注,元昶也没有意气用事,道:“待你我的伤养好,咱们公公平平干一场,我还要随军作战,近期没有机会,待哪日暂无战事,我回城找你——你住哪儿?”
“夜光街,琵琶巷,燕宅。”萧宸道。
“……”——燕——宅——燕宅——和燕小胖住在一起——一股澎湃的怒气直接撞上顶门,元昶伸手抓过旁边的战戟便要暴起,然而当看到戟尖上的斑斑血迹时,却硬是把这股怒火给压回了腔子里。
这个时候动手,胜算不大,若事关其他也还罢了,这是为着燕小胖,不能忍也要忍!要动手,就定要一次便让对方一败涂地,否则宁可忍!
到边关参军是为的什么?做了骁骑营的急先锋是为的什么?数月征战,出生入死,拼尽一切也要活着又是为的什么?!
不能让这一切毁在意气之争上,把脾气拿出来,那是本能,把脾气压回去,才是本事!
元昶额上的青筋狠狠蹦了一阵,最终还是将战戟丢下,冷冷道了声“知道了”,歪身躺回了铺上,不再理会萧宸。
燕七带着军医老扁回来的时候,见俩伤号一边一个都乖乖地在自个儿铺上躺着,不由还纳了一闷儿:自个儿说的话什么时候这么好使了?等等,这俩货不会其实已经把对方的脚筋挑断脊椎打折了吧?!
过去瞅了瞅比较严重些的元昶,这货刚才垂死病中惊坐起时绷裂了伤口,这会子血都从绷带里浸出来了,见躺在那儿拿眼瞪她,一副要活吞她的劲儿,忙冲人友好地摆摆手:“可别乱动啊,身上的伤口反复开裂会化脓的,这么热的天,很容易感染,不要总让人担着心啊。”
“嘁,”元昶牙缝里呲出字儿来,“谁担心?!你吗?燕小胖,你是不是减肥减的把心都减成肉渣儿了?!”
“肉渣儿再小也是肉啊。”燕七叹道,“你饿不饿?给你端肉汤喝啊?”
“少在这儿给我装傻!”元昶还要再瞪,却被那军医的一颗扁头挡住了视线,没好气地给他拆绷带——麻蛋的老子给你缠成木乃伊容易吗!你看着——老子这回非特么把你缠得屁都放不出来!
燕七又去看了看萧宸,见这位倒是没什么事,把手里的水碗放在他旁边的矮几上,另一碗放到元昶那儿,然后就准备离开,却听得元昶在那儿叫她:“燕小胖你干什么去?!老实待这儿!”
“咳,待在这儿的话我倒是无所谓,但是你绷带下面穿衣服了吗?”燕七腼腆地对手指。
“……”
“穷兴奋个什么劲儿!血溅老子一脸!”老扁怒道。
“燕——燕小胖你一会儿过来找我!”元昶声音又裂成了八瓣儿。
燕七从帐篷里出来,赶紧往沙岩那边去,她老爹这会子说不定都已经风化掉了,从营帐区绕出来,远远地却见她爹站在沙岩上正同俩人在那里说话,一偏脸瞅见她,抬手冲她一招,燕七就走过去,先同那俩人打招呼:“武大伯,武大哥,好久不见啊。”
武长刀眼珠子险没掉出来:“我日姚老狗个祖宗的!你这丫头片子怎么在这儿?!”
“想我爹了呗。”燕七道。
燕子忱在旁边笑,明知这小丫头尽捡好听话说,可他偏就心甘情愿地当真话听了——这他娘的就是有女儿的滋味吗?
“燕子恪那二乎叨叨的货许你一个人来塞北?!”武长刀仍不肯就信。
二乎叨叨是什么鬼……
“并不只我一个人啊,小九也来了。”燕七道。
“……”这就更牛逼了卧槽,还带一拖油瓶呢!
“小七又瘦了不少啊,”武家大少爷武玚笑哈哈地和燕七道,这位无论相貌还是性格都随了他爹武长刀,爷儿俩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怎么着,这是急着要嫁人了?”
“……啥因果关系啊这是,别老以为我们女孩子一辈子没别的事儿干成天光想着嫁人啊!”燕七对这帮直男的传统认知大为不满。
“哦?那除了嫁人你们还想什么?”武玚笑问。
“嫁人上人。”燕七道。
“……”
“说到亲事,”武长刀大嗓门地瞅向燕七,“你们长房的二姑娘又是怎么和我家小二捏咕到一起去的?”
武琰和燕二姑娘的婚事武家自是早早写了信给武长刀,武长刀虽未反对,心下却还是觉得有点遗憾,倘若小二没有丢掉那根胳膊,他还想着让儿子求娶燕家小七来着,燕家第三代里他唯一最看着顺眼的就是这个燕小七儿,说不上是为什么,就是觉得这孩子身上有股子看惯生死的淡然,像他们这些当兵的。
“这事儿您得问武二哥啊,”燕七正答他,“我还想知道怎么回事呢,一边养着伤一边就把我二姐哄到手了,啥都不耽误,多大的能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