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知府在后头听着,也不禁点点头,这小子年纪不大,考虑事情倒是挺透彻,到底是燕老太爷带出来的,果然人中龙凤,可惜自己没有女儿,否则说与这小子为配,也是一桩美事。
——你特么的连老婆还没有呢不要想太多啊!乔知府内心深处的小人儿喝骂道。
走至燕家人下榻的客舍外,见门口站着一伙人,面色焦急地向着这厢张望,为首的那一个乔知府认识,是燕家长房的掌上明珠燕五小姐,一眼瞅见这几人,欢叫一声向着这厢飞奔过来,到底也是礼仪之家,至近前先向着乔知府行了礼,而后才几步上前一把扒拉开被狼君牵着的燕七的手,仰起头来冲着狼君甜笑:“爹,您怎这么晚才回来,女儿都担心死您了!”
跟在乔知府身后的小衙差恍然明了:原来这位是燕家长房大老爷、时任正三品刑部侍郎的燕子恪燕大人啊!怪不得自家大人见了他也得自称“下官”。只是他咋这么年轻啊?
因为保养得好啊,乔知府略嫉妒地看着燕子恪和他女儿站在一起分明像是年龄差稍大些的兄妹的样子,怨不得孩子都生了一窝了还有女人一门心思地想嫁进他家门,麻痹能不能给单身狗一条活路了!
……
“你回去后且细审李桃满,”汤足饭饱之后,燕子恪这么对乔知府道,“我要知道那杀人手法是谁教给她的。”
乔知府一愣:“那手法并不复杂,纵是她这个年纪应该也是可以想到的,大人因何认为是有人所教?”
“你可曾在京中见过制出来便是方形的纸?”燕子恪从袖里拈出一张李桃满带来的雪金蜡笺来,也不知他是几时偷藏了这么一张,“抽签的把戏虽然简单,然前提必须是这张方形纸的四边是造出来时的原始模样,且这纸不过巴掌大小,造这么小的方形纸能用来做什么?全京都也没有这样的纸模,雪金蜡笺向来造价高不说,制作工序还复杂,用途若不能广泛,造出来便是赔本生意。李桃满这纸,绝非京中所买,便是在外省,也几乎很少有这样的纸,她一介深闺小姐,从哪里知道有卖这样大小的方形纸的?便是使了心腹家下去买,也只得去外省,去外省就得办路引,若果真如此,你衙门里必有记录,而若不是使人买来的,那这纸又是从何而来?我并不认为是李桃满自己想出了这么一个杀人手法之后就非得不惜人力财力地现造出这样的纸,动静大了不怕让人知道?我更倾向于先有了这样的纸,才有了这样的把戏,且这纸极有可能就是为了实现这把戏才造出来的,因而,造这纸并送纸给李桃满的人,说不定……也是教给她这把戏的人。”
乔知府心道就算这手法是别人教李桃满的,那人家也没杀人啊,杀人的是李桃满,往轻里说那人只是教给了李桃满一个运用常识捣鬼的把戏,往重里说也顶多算是教唆犯罪……好吧,教唆犯罪也是犯罪,你让查就查吧,你高兴就好。
……
因着突然发生了命案,众香客们不愿再在寺中多待,次日一早便纷纷收拾妥当登车回城,一大群人呼啦一下子涌下山去,一时间人仰马翻乱七八糟。
燕七被胡乱塞进车里,同长房的燕五、燕六、三房的燕八三个姑娘挤在一处,四个人分两边坐,一人手里捧着个手炉,谁也不说话,气氛庄严肃穆,像是在举行诡异的异教仪式。
姐儿四个不说话,并非都因内向闷骚爱在脑子里刷屏吐槽。燕五姑娘是长房最小的嫡出女儿,上头两位嫡兄一位嫡姐,万千宠爱在一身,养得像个小公主,待遇像,性格更像,要星星不能给月亮,傲娇得blingbling的,此刻不说话,一是为了保持公主般的高贵矜持,二是根本看不上自家这几个姐妹。
燕六姑娘是长房的庶出女儿,没有正室女儿会喜欢自己爹的小老婆生的孩子,燕五姑娘自然更不会喜欢,加上燕六姑娘又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主儿,骄傲如燕五姑娘者就更看不上这个庶妹了,主动同她说话?嘁,那岂不是自降身份。
而燕八姑娘则是三房的庶女,中间隔着两层呢,燕五姑娘就更没将之放在眼里了。
至于燕七,虽是二房嫡出,可燕五姑娘觉得她最讨厌。明明一脸呆相毫无存在感,从头到脚全身婴儿肥,自小没娘管没爹教,没气质没品味,可就这么一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货,对待她燕五这全府最得宠的千金宝贝既不似燕六般敬畏也不似燕八般谄媚,究竟是谁曾带她装B带她飞过令她产生这样的自信敢于在她燕五小公举面前挺着腰板儿说话行事的啊?!自小没人管的野孩子拉出去会给我们燕府丢人的知不知道啊?!一张脸跟得了面瘫似的笑一笑会抽啊?瞅那副迟钝木讷的样子姐都没脸跟人说是我爹同胞亲弟弟家生出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