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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锦绣华年(1108)

城墙内驻守的叛军早便严阵以待,街道上黑压压一片几乎看不到边际,大量的叛军都已向着这厢集中完毕,只待平叛军冲下城墙便立即予以扑杀!

——以少对多!燕家军却是毫无惧色,喊杀声又起,抡开的钢刀在滂沱的暴雨中甩飞出串串的水花与血花,每一个人都以千军万马之势义无反顾地冲杀进了叛军的浪潮中!

哗——哗——

这暴雨离奇地强劲,使得帐篷里充斥了酸粘的雨的味道。燕子恪坐镇燕军后方大营,不断地有战地斥候来回奔走着向他传递着战场上的最新战况。

“报——燕将军已带兵突入城中!”

“报——叛军火铳彻底哑火!”

“报——神箭营突入!”

“报——叛军投石量正在减少!”

“报——步兵营游击李永方阵亡!”

“报——神箭营千总聂士成阵亡!”

“报——”

好的消息与坏的消息交迭着传进来,每一道消息的字里行间都浸透着前方奋战着的兵士们抛洒出的鲜血的味道。

有战争就会有牺牲,一场成功战役的标准是如何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胜利。燕九少爷在旁听着这些战报,心中飞快地计算着伤亡损耗,结论是至少目前看来,我军所付出的代价远远小于战前的预估值。

还算利好,燕九少爷袖中的拳头用力地握了一握,只要这样坚持下去,只要能够打得开城门让大军涌入,胜利就基本落定,只要不发生意外,只要一切都好好的……

燕七没有同这伯侄俩待在一个帐中,她只和崔晞在后方的营帐中对坐静待最终的结果。

“这场雨虽然及时,却也对作战双方有着不小的影响。”崔晞看着卷起的帐帘外的雨幕。

“是啊,夜色更暗,视野更差,雨水落进眼睛里还会影响动作。”燕七叹道。

“不知这一仗要打到什么时候。”崔晞裹了裹身上的衣衫。

“这可说不准,我爹说打得艰难的仗有时候会持续上几天几夜,打到后来人基本上已经没有了思考能力,举刀的动作都是身体自己在动,甚至连刀砍在身上都不会觉得痛,那个时候感觉自己就像是半个死人一样,随时可能都会一闭眼就死掉。”燕七一厢说着一厢起身过去将帐帘落下来,回过头看了看崔晞,“包袱里是我大伯的衣衫,你取一件出来披上,我去让他们熬一碗姜糖水来,你喝了暖暖身,这个时候可不能病倒。”

“好。”崔晞自也不想成为拖累,从善如流地应了。

燕七随便扯了块毡子做雨伞,遮在头上往炊事兵的营帐处去,才刚端了姜糖水出来,便见一名浑身浴血的兵士跌撞着跑向这厢,看样子是要往燕子恪坐镇的主营帐去,一眼看见燕七,立刻跌扑着过来跪倒在面前,布满污黑与鲜血的脸上已看不出表情是在哭还是在扭曲:“大小姐——大小姐——老大他——老大他——”

“说。”燕七垂下眸子看着他。

“老大他中了火铳的弹子——正中胸口——老大他——撑不住了——”这兵说至后头声音已是扭曲得不成调,跪在暴雨中撕心裂肺地恸哭起来。

“他现在何处?”燕七面无表情地问。

“还在城中……弟兄们正想法子把老大运出城来,不能让老大落在叛军的手里……”

“知道了。”燕七端着碗回了崔晞所在的帐篷。

“乖乖把这个喝了,”和崔晞道,“最好睡上一觉,睡醒的时候说不定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好。”崔晞微笑,看着正将螺髻打散抓成一条马尾缚于脑后的燕七,“你要上战场?”

“我去把我爹找回来。”燕七道,走去帐角,拿过自己改良过的燕子飞弓,背上满满一囊箭,“我很早以前承诺过他的。”

“好,”崔晞仍旧笑着,“我等你。”

“好,我走了。”燕七掀了帐帘迈入雨幕。

从后方大营到前方战线并没有太远,燕七来至四百步处的掩体之后,重弩手们还在不停地用燕子重弩向着城墙上施放弩箭,见到燕七突然出现,不由惊异:“大小姐,你怎跑到这儿来了?!这里太危险!赶快回营地去吧!”

燕七放眼望向城墙,此刻天色已微亮,城墙头上敌我两军仍自厮杀在一处,城下的燕军还在向着上面涌,而在正中城门的城楼之上,一名穿着甲衣的年轻人正在数名兵士的掩护下冲着下面城墙上的叛军大声指挥着什么。

涂三少爷,涂弢。

燕七认得他,当年还只是个任性的纨绔权贵家少爷,如今却已可以指挥作战。

燕七提弓,搭箭,引弦,射出。

六十斤拉力重弓,铁头乌黑利箭,在虚空划出一道凌厉磅礴的弧线,横越四百步的距离,由盾牌与护军的夹缝中穿入,直接洞穿了涂弢的喉咙,并且带动着他的身体向后飞去,“咔”地一声钉入身后的墙壁之中!涂弢双目凸瞪的尸体便像是一截腊肠般挂在了墙上,松驰下来的括约肌让他屎尿齐流的腌臜死状完完整整地展现在了叛军们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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