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金色的发丝在风雪中飘荡,声音平静,“女皇陛下,我私救囚犯,炸坏教堂,放走汗王,惊吓贵客,无论哪一种行为都足以让我死,您这话多余了。”
淡淡的,不卑不亢的语调,漠然的疏离,让他在前方女子的威严和火枪的威逼下更显平静潇洒。
这样的神态,这样的语气,是女子从未见过的。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眼底闪烁起了赞叹的光芒。
“那你为什么不逃?”她脸上的线条再度柔和了些,“是不是想亲自回来领罪求我宽恕你的错误?”
男子微微一笑,丰神俊朗,“您是这么认为的?”
女皇的眼中欣赏的神色更重,“不然我想不到你为什么回来的理由,你已经逃出了冬宫,以马车的速度追你马匹,很可能追不上。”
“如果我回来领罪,您是否会宽恕我呢?”男子的问话中三分不羁,两分随意,明显是玩笑。
女皇迟疑了下,“那要看你愿不愿意戴罪立功了。”
“戴罪立功?”男子手指轻轻解开大氅,厚重的黑色落在雪地中,高而挺直的身形在此刻竟然显得有些清瘦,他一步步缓慢的前行,笑声浓烈,“是匍匐在你的脚下成为你的禁脔,一生一世成为玩弄的宠物?还是告知汗王的去处,让你方便追赶?”
女皇窒了窒,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不准靠近!”小队长喊了声,手中的枪抬了抬。
男子的笑容在风雪中渐展,“你为什么不会认为,我在这里是为了阻拦你追赶的脚步,拖延你的时间,让汗王的行踪湮灭在这风雪中呢?”
女皇的脸色刹那变的难看,目光下意识的朝着地上看去。
风吹过,雪花片片,视线模糊艰难,他踩在地上的脚印已经变的浅浅的,再要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消失无痕。更别提早先不知多久前留下的马蹄印,地上白皑皑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你这么做,我会杀了你的。”女皇呼吸急促,声音比着风雪更加冰冷。
他目光从她脸上滑下,懒懒的停留在她脚边,雪白的纱裙上精美金色刺绣被雪水打湿,沾了灰土,脏污的凝在裙摆。
“这话,你已经说了三次了。”他抽回眼神,再度落回她的脸颊,“我既然在这里等你,又怎么会在乎。我只是有一句话想告诉你。”
没有了当年的唯唯诺诺,松散随意的他完全散发了他的气度,仅这一点就让她重新审视了这昔日身边的情人,不由顺着他的话题开口,“什么?”
“今日,站在你面前的不是任你驱策的侍卫长,不是你豢养的宠物情人,你可以叫我坞恩崎,一个敢在你宫中叛变的乱党。”脚步再起,朝着她的方向一步步而来。
“站住,不准靠近。”侍卫紧张的握着手中的枪,又一次高声厉喝。
那脚步,抬起,落下。
坚定的,不容置疑。
今日,站在你面前的不是任你驱策的侍卫长,不是你豢养的宠物情人……
今日,站在你面前的不是任你驱策的侍卫长,不是你豢养的宠物情人……
今日,站在你面前的不是任你驱策的侍卫长,不是你豢养的宠物情人……
女子,茫然的盯着前方的人影,那句朗然的嗓音不断的耳边炸响,让她恍惚了。
他一直的等待,无惧的面对自己,只是为了告诉她这句话吗?告诉她,他对自己身份的尊重不容他人践踏,不许别人轻视吗?
身影越来越近,容颜越来越清晰,勾起了她心中某个角落中尘封的记忆。
那时的她,是彼得三世的妻,一个在宫中不被人重视的玩偶。那夜的舞会中,年轻英俊的军官,给了她惊艳的相识,给了她温柔的微笑,给了她缠绵的夜晚。
从冷落到尊贵,从皇后走向女皇,她身边的人,是他!
还记得当年那金发滴落汗水在她的肩头,他的青涩是由她一步步的引导,她的激情是由他引燃。
这男子,她昔日眷恋过的男子。
“开枪!”一声令下,勾回了她飞远的思绪,也震惊了她的魂魄。
“不要!!!”
刺耳的叫声,在命令刚起时疯狂的响起,女皇推开身边的侍卫,打开那黑洞洞的枪管。
她的叫声很急,很快,撕裂的嗓音带着破碎的喊叫,嘶哑。
侍卫惊愕,下意识的挪开手中的枪管,可不是所有人都有这般的机敏,不是所有人都来得及抽回手中的枪。
“砰!”一声震响,青烟从枪管中冒出。
突然的响声,震破了长空,震散了风雪凄厉,也震呆了那突然疯狂的女子。
青黑色的人影,终于停住了他的脚步,身体摇了摇,委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