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痂被剥开,嫩生生的肉张开嘴,吐着血丝,密布整个后背。
他将药一点点的撒上她的后背,清香的味道散开,那地上的人终于有了些许的反应。微微眨了下眼睛,一串泪水滚落。
远处,轻柔的音乐飘渺悠荡,若隐若现的传来,天边的云慢慢飘来,遮挡了月光,天空中只余几点星子,艰难的露出微弱的光。
干净的棉布裹上她的身体,他慢慢站起身体,“明天如果有空,我再来看你。”
已经不期待她的回答,他走向门边。
“等等。”如蚊呐的声音让他几以为自己听错了,身体微怔了下,还是转过了头。
与地上人的目光相触碰,他才确认自己刚才不是幻听。
“能帮我把手弄下么?”叶灵绯的声音很哑,很低,“右手似乎脱臼了。”
“好。”男子重新走了回来,蹲在她的身边,握上她垂软的手臂。
“咔!”一声轻响,叶灵绯看看自己高肿的肩头,表情淡然的仿佛在看着别人,动了动手指,冲着他艰难的抬了起来,“把你的刀借给我。”
男子皱眉,下意识的抚上腰间的匕首,防备的看着她。
“我若要死,就不会让你敷药治手再寻死了。”平静的开口,手腕抬着,还带着伤处无力的颤抖。
男子迟疑了下,还是将腰间的匕首递了出去。
刚刚接驳上的手臂完全使不上力量,即便是匕首的小小力量,也让她的手一沉,垂落在地上。
不等男子帮忙,她手指蜷着,艰难的抬起手腕,翻转着对着自己。
男子一惊,脸色变了,快步想要夺回。而她,慢慢的抬起左手,掌心中也是同样深深的黑色血痂,还有些许黄色的脓液渗出。
尖刃,毫不犹豫的挑开厚厚的血痂,沉积的暗褐色血液和脓液顿时流出,她转动着手中的匕首,眉头不皱半分的深入,再深入……
当褐色的血和脓液流尽,血色已变的鲜红,但她的动作依然没有停止,而是将伤口挑的更大。
“你想毁了你的手吗?”男子忍不住的开口,再度靠近了一步。
她的手,也停了下来。
一块小小的瓷片从伤口中挑了出来,带着红色的血丝掉在面前的地上,她放开握着匕首的手,朝着男子的方向再度抬腕,“药还有吗?”
男子点了下头,将手中的药瓶递了过去。
她握着瓶子,细细的端详着,眼中流露出一丝温柔,一丝眷恋,这才送到唇边,咬开瓶塞。
一股清香透了出来,味道直透心脾,带着北地雪山的冰霜气息和草原的青草味,她悄悄的眯了眯眼睛,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勾起了唇角。
将药粉撒在手掌上,男子已自觉的将干净的棉布伸了过来,她低声道谢,将棉布裹上掌心,牙齿配合着仔仔细细扎好。
所有动作都沉稳平静,没有半分凌乱,可见她此刻的心境,绝不似他开始担心的那样,消沉,甚至寻死。
“那是给我的吗?”她再度抬头,询问中目光落在一旁放着的食物上,“能麻烦波将金元帅大人拿一下吗?我不方便。”
波将金点点头,端起东西放在她的身边,想也没想的坐在她对面冰冷的地上。
叶灵绯拿起面包,慢条斯理咬着,半点也看不出已是数日滴水不沾粒米未进的情形。才咬了一口,她的眼神看着他的腰间,“能把那个给我吗?”
波将金迟疑了下,面前的女子淡淡一笑,“你也没处寻醉,不如一起。”
扁扁的酒壶终究还是到了她的手中,叶灵绯凑上唇,狠狠灌了一口。
俄罗斯的酒很烈,带着烧心裂肺的火烧感,从喉咙间一路入腹,她几乎能在这种热度中感受到自己胃的形状,这才慢慢咽下口中的面包,再拈起一片。
她将酒壶递给波将金,对方凑上唇,也是一口灌下。
小小的牢房里,潮湿阴冷,两人对坐无言,唯一的动作就是你一口我一口的交换着手中的酒壶,没多大功夫,那小小的一壶酒就见了底。
她吃下手中最后一片面包,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谢谢。”
“你不问为什么?”波将金有些意外,“甚至不怀疑我会害你?”
“我想不出任何要害我的理由。”她的脸靠着冰冷的墙壁,虚弱的身体让她说话都带着轻喘,眼皮疲累的耷拉着,“如果你要害我,就不会在那种情况下让他们住手带我离开,虽然可能你也在逃避那情形。”
几日前,当她以为自己就将这样死在皮鞭下的时候,有个声音阻止了侍卫的行为,让他们将自己押入监狱中。
虽然她几是半昏迷状态,但是这个声音,她还是能判断出来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