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一连串的抽气声中,达什敦黑沉着脸,眼神一窒再窒。
“逼宫之事,达什敦汗也有份吧?”叶灵绯懒洋洋的开口,“而且论资历,您可在巴木巴尔汗之上,若是汗王无嗣,您也同样有机会登上汗王的宝座,对吗?”
达什敦阴沉着表情,瞪着叶灵绯,平日里挂在脸上的笑早已不知何时消失无踪,“这,怕不是为人陷害吧。”
“哦?”声音拉的长长,她挑眼看向达什敦,“会汗王出手的人,必是有资格登上汗王之位的人,如今策伯尔失势,汗王又明确的表示相信巴木巴尔汗,莫非您指暗害汗王的人是书洛大主持?”
达什敦勉强干笑了声,“说不定是策伯尔余孽想为主子报仇,想趁机断绝汗王之后而为。”
“策伯尔可不是小人之辈,做这鸡鸣狗盗事,丢我勇士之名。”怒吼断破夜空,高大的人影从月影下大步而来,肩上抗着一个人,威猛无比。
将人影丢在地上,策伯尔冲着渥魃希低首行礼,“不辱汗王使命,策伯尔将人带到。”
渥魃希微微一笑,“策伯尔汗多礼了。”
策伯尔的出现,渥魃希的客气,再一次让人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唯一脸色惨白的,只有达什敦。
那人落在地上,刚挣了下,就被策伯尔一脚踩在背心,狠狠的压在地上。怒瞪着达什敦,“达什敦汗不如仔细看看,这人是不是策伯尔的余孽。”
达什敦一直未说话,只是盯着渥魃希,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其实你根本就是早就怀疑我,对不对?”
渥魃希脸上始终挂着宁和的笑,“巴木巴尔汗直爽,断然定不出这老谋深算的计谋,策伯尔汗执掌土尔扈特部十余载,曾无数次暗中寻找圣子下落,绝不会为了将渥魃希赶下汗位做出杀害圣子之心。”
达什敦惊愕,“就这一个理由?”
同样震撼的,还有策伯尔。他数度起唇想要说什么,又数度闭上,沉默。
手指,拍上策伯尔的肩头,“若非对部落了若指掌,我又如何能坐上这汗王之位?”
这一句话没有回答达什敦的疑问,似乎解释了一切,但是这一句话的背后,又是不知道多么艰难的倾尽心力,千里之外运筹帷幄,说的只怕就是他。
策伯尔垂下头,默默的思索。
“既然早知是我,又为何不揭穿?”达什敦犹有不甘,恨恨的开口。
渥魃希脸上的笑意更大,深深的看了眼达什敦,却没有回答。
渥魃希倜傥而立,掌心间托着汗王印,“策伯尔汗,渥魃希昨天曾言,如果你将刺客抓获,渥魃希这汗位拱手奉上。”
玉印,就在策伯尔的面前,无遮无拦,唾手可得。
策伯尔凝望着他手中的印鉴,忽然倒身下拜,“策伯尔刚愎自用,愿交出兵权,任汗王驱策。”
同时,巴木巴尔亦是跪倒在地,“巴木巴尔愿一生追随汗王,绝无二心。”
这一切,已回答了达什敦的问题。
若非如此,又如何分化三部联合?若非如此,又如何让策伯尔与巴木巴尔清醒?若非如此,又怎能让他们死心塌地?
他谋划这么久,不过是替渥魃希做了嫁衣,从今之后,他的地位权势,将再无人能威胁。
神明送来的孔雀翎替族人领回了他们的汗王,天赐的女子还替他们寻回了活佛圣子,而她更是懂得如何救治令人望而却步的天花,挽救了全族的性命,是佛祖赐予部落的希望。
而此刻,这部落的希望,上天降下的女神,正窝在某个小山坡后,抱着脑袋痛苦的纠结着。
现在的她,只要踏出门,就能感受到无数尊拜崇敬的眼神,就能听到热情的呼唤声,接受他们的致礼。
不能乱蹦乱跳,不能随便躺躺坐坐,不能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前天,她窝在水泊大石上睡觉,冷不防的一声见过圣女大人,好悬没把她吓翻到水里去。昨天,抓着条羊腿狠狠的一口咬下去,耳边突兀的响起见过孔雀翎大人,直接吓掉了她手里的羊腿,一口咬上了自己的嘴巴。
书洛把她拱上了至尊无上的地位也就罢了,可她千叮咛万嘱咐不准将治痘的事情传扬出去,却也是半点效果也无。
用屁股猜也知道,这是渥魃希干的好事。
所以,她生气了愤怒了惆怅了痛苦了。一个人偷偷摸摸跑到这里,安慰自己可怜的心。
从怀里掏出个包包,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这才仔细的打开。
“见过孔雀翎大人。”
手一抖,手中的包裹落了地,滚出两个圆溜溜的包子。
她一声惊呼,扑去捡起地上的包子,郁闷的拍去上面的草屑,妙目回首怒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