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牛,几个光着上身的男人,还有个衣衫不整,银刀霍霍的邪笑女人,这样的场景在夜晚看来格外的糁人。
“王妃,你想干什么?”脱里努力镇定着表情,看着一步步朝自己逼近的叶灵绯。
擦了擦脸上的牛屎,叶灵绯咧了个笑容,“脱里,我就问你们,如果留下可能是感染天花而死,而按我说的去做,有可能不会感染天花,你敢不敢试?”
面对着这个闹腾了一晚上,没有一个正常表情的女人,脱里的眼神猛窒了下,终于还是缓缓的点了下头,“蒙古的勇士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记得昨天那群狼么?”叶灵绯咬了咬唇,“苍狼的后裔,不战到最后一刻不认输,有你这句话,我就拼了。”
手中的银刀对着脱里的手迅速刺下,当殷红的血迹沁出时,她飞快挑破牛身上的脓疮,蘸了些脓液覆上他的伤口,再用棉布仔细的包裹上。
她看着脱里古怪的表情,微笑道,“这是我最后一搏了,如果明天你身体有异状,整个土尔扈特部就有救了。”
“真的吗?”脱里的疑问写满了面孔,眼神中透着浓浓的不信。
“真的。”也灵绯笃定的点头,却是默默的将脸抬向了夜空。
夜空深邃,看不到边。
是不是真的,她心中真的没底,半分也没有。
她不是医学系的学生,而天花早在她出生之前就已宣布灭绝,她只知道牛痘能够防治天花,到底是如何行医,种痘的过程又是怎么样的,她根本一无所知。
她赌的,是自己胳膊上那个深深的伤口,既然能够在她身上形成肌肤下的伤口,这必然是一种刺破了皮肤的种痘方法。还有,就是天晓得从哪本书上一扫而过的片刻残存记忆。
历史,真的能改变吗?
天意,真的可以逆转吗?
一夜,就在极度的劳累与挂念中忽梦忽醒,她等待着,等待着奇迹能够出现,等待着脱里身上会长出痘疮。
一个白天过去了,什么都没有;黑夜降临,还是什么都没有;又一个白天到来,脱里的伤口已然结痂,还是没有她期待的东西出现。
难道,是她错了?
还是说,这个方法根本就不起效?
她离开渥魃希的身边已经六天了,距离他们的约定业过去了一半的时日,她必须启程去寻找活佛圣子了,可是这里……
望着渐渐落下的太阳,残辉不再散发着热量,只有最后一抹红映着说不出的萧瑟。她远眺着那轮红艳,垂下了头。
脚边的绿草上,低落两滴晶莹的水珠。
短短两日不到,她已亲眼见证了数人的离去,看着脱里他们平静的将人抬上马背,远远的送行,她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电视电影中刻画的再生动,都不及亲眼见证的瞬间震撼,那种剥去了所有思想,夺走了呼吸难受,只留下一片空白,和心头仿佛被掏空了灵魂的失落。
活的长久,未必是幸福,因为那代表着一次又一次送别亲朋好友的锥心刺骨,代表着人生劫难未渡完的又一场伤痛。
“书洛,你果然是骗子,神棍。”她握紧了掌心,狠狠的咬着自己的唇,直到那唇色发白,麻木的已失去了知觉。
什么救世主,什么神意选定的人,什么天赐的命运,如果她能做到,为什么还是现在这样?
“王妃!不好了,不好了。”青年汉子在远处叫嚷着。
叶灵绯迅速擦拭了下眼角,轻松的表情挂回脸颊,“怎么了?”
“脱里百户长好像感染了天花,您、您快去看看。”汉子话语间,叶灵绯已飞跑到了脱里的面前。
脸颊通红,显然是发热的症状,脱里喘着气,静静的望着自己的手臂。
手上,几粒脓包疮鼓起,边缘泛着红疹的痕迹,而脓包疮的位置,正是两日前她划破的伤口。
“不是天花,不是天花。”叶灵绯只觉得舌头都颤抖了,重重的抱上脱里的颈项,“是牛痘,我前两日种的牛痘,我成功了,成功了……”
得意的笑声飞扬而起,响彻整片草原,天空碧蓝,苍鹰盘旋,偶尔一两声厉啸,仿若欢呼。
作者有话要说:我下午被朋友拉出去,刚刚才放回来,没有来得及赶上更文哦,人家乖乖撅屁股,打轻点哈……
☆、圣子阿斯兰
“渥魃希你知道吗,有一句话叫做蝴蝶效应;说的是一直南美洲亚马逊河流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清晨的朝阳中,叶灵绯朝着南方低语自言,“我不知道这一次的实验,是否也会在这个空间中引起另外一场蝴蝶效应,将历史的进程修改,如果连锁反应继续下去,我的未来世界将彻底颠覆,这样究竟是错还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