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她的手,终于放开,回应她的唯有他坚信的眼神,默默注视。
清冷淡蓝衣袍带着檀香,停在她的身边,那双小手被一只温润的掌心牵引,“我想为你诵经祈福,可好?”
两人的脚步性出大厅,她偏脸看着书洛出尘的身姿,一声低叹,“你,赢了。”
“没有。”书洛没有半分得逞的笑容和轻松,而是用一双悲悯的双瞳远眺天际,袖袍在风中微微拂动,说不出的飘逸。
“你不是逼我为土尔扈特部效力么,如今我应下了差事,你别说现在你是真的想为我诵经祈福,而不是想与我私下交谈。”她憋在心头的话噼里啪啦的爆了出来,也不管书洛会有什么反应,“我只是不想看大哥他们去死,冲着你拿别人的命威胁我的话,我只能说你赢了。”
“没有!”书洛加重了语气,俊美的眉头紧紧的蹙在一起,“我叫你出来确实不是诵经祈福,而是想求你。”
叶灵绯冷冷一笑,“又来?这次又想拿谁的命逼我?”
他单掌并指长竖胸前,冲着叶灵绯慢慢的俯□子,“阿斯兰。我只求你在北方百户中寻找到这个人。”
“不认识。”她一口回绝,“我只是个普通人,你不要对我寄望太高,你会失望的。”
书洛长揖不起,黑发顺着肩头两侧垂下,如丝落在草间,金色的阳光下透着七彩的微光流动,“他是活佛圣子。”
“什么?”叶灵绯咄咄逼人的气势在他的声音间尽皆被逼了回来,就这么哑了。
“这是寺中按照仙师大喇嘛的话寻访圣子的僧人传来的话,我本想亲自去北方百户迎接他,还不及向汗王汇报便得到了天花蔓延的消息。如今却是不能说了。”他面对叶灵绯深深的鞠躬,“活佛圣子是土尔扈特部最崇高的精神信仰,如果我说出活佛圣子生死不明,极有可能感染天花,只怕所有人都会觉得土尔扈特部是被上苍抛弃的民族,再没有任何希望。现在我只能求你,找到他并带他回来。”
她在渥魃希身边这么久,见识到了书洛在族人心目中超然的地位,更懂得活佛圣子是人们在汗王之后期盼了太久太久的精神寄托,如果在这种时候说出活佛圣子可能逝去的消息,崩溃的绝对不是一两个人,而是整个部落的信心。
那青蓝的身影一直没有抬起,而是慢慢的俯低,双膝跪倒在她的面前。
“喂!”她急忙跳到一边,扶上他的肩头,“别这样,我担不起。”
紧张之下,她的手扯着了他的头发,手指缠绕着青丝,一时间竟不能解开,想要抽手,却被缠的更紧。
不敢再拽,只能不尴不尬的站着,“啊,你别动,别动。”
褐色的双瞳从发丝遮掩的缝隙间定定的射出,那双漠然平静的眸子间不知何时已染满了乞求,由她手忙脚乱的扯着发丝。
“找个人应该不是大事,我反正是要进北方百户调查情况的。”在那双目光中败下阵来,叶灵绯别开脸,“你不是能看到未来吗,告诉我应该如何寻找他。”
发丝摇动,没有解开的青丝崩断,残落她的掌心中,书洛的脸上牵起惨笑,“当我那日与你见面之后,我便再也读不到土尔扈特部的未来,一切仿佛都被老天封印了,我不知道活佛圣子的命运也不知道土尔扈特部的命运,所以我才说所有都因你而改变,部落的将来在你的手中。”
他握上她的掌心,那雪白如瓷的手指冰凉,早不见了她记忆中的温暖从容。
面对那双恳切的眼,叶灵绯抚上手腕间冰玉的珠串,“我终于知道什么叫拿人的手短了,也知道被人捏住软肋的难受了。”
捏着他的下巴,她眯笑着眼睛,“别对我摆深情的姿势,你那表情让我膀胱荡漾。”
手腕从他的掌中挣脱,她牵起身边的马儿跃上,身姿挺立,“这次当我还你人情,下次我要开价了。”
纤细的人影一夹马腹,马儿扬蹄奔出,带着她仍有些僵硬的姿态,没入风中。
草地上的人慢慢站起身,身上的哀求之色褪去,恢复了他一贯的高洁清雅,唯有唇角淡淡的笑,伴随着眼中的深邃透彻,扬起。
叶灵绯一个人在马上颠簸着,可怜的屁股早已麻木没了知觉,双腿被马鞍摩擦着有些疼痛。
月色挂在天边,银汉如带,闪烁在头顶。就这么近在咫尺却永远触摸不到的伴随着她。
马鞍旁,一个小小的包袱是她所有的行囊,几袋水,三两包干粮,还有她手中的指北针。
手扶着酸疼的腰身,她只是放缓了疾驰的动作,让马儿小步的跑着。
吸了口凉凉的空气,搓了搓被风刮了太久的脸蛋,掌心中一片冰凉。她拿下挂在马鞍上的皮囊,拔开了软木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