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的名字个个如雷贯耳,他们在建武汉朝中都是顶梁柱的将才,随便扯出其中哪一个,都能独立带兵征伐作战,为帅为将。
将领来头太大,由这些人组成的征南队伍,实力强大到令人瞠目结舌。
“此次廷尉岑彭为征南大将军,率建威大将军耿弇、建义大将军朱祜、汉忠将军王常、执金吾贾复、武威将军郭守,越骑将军刘宏,偏将军刘嘉、耿植……”
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不断从尉迟峻口中脆亮的蹦出,邓奉面色凝重,阴就耷拉着肩膀,嘴唇抿成一条缝,眼中尽是焦灼。
我深吸了口气,这些人倒有半数与我相熟:“征南军直奔淯阳而来?”
“不,他们的目标是董,军队是奔着堵阳去的。”
“那如果堵阳被拿下了呢?是不是下个目标就是我们?”我冷冷一笑,“哪怕只是遣个人来当说客,都比这般与我兵戎相见来得强!”
“姐姐!”阴就忍不住插嘴,“这原本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何必非要把关系搞僵呢?陛下既然派了人来,等南征军一到淯阳,我们开城归降不就完了吗?”
我怒道:“我没错!错的是吴汉!凭什么反要我们服软认错?”
尉迟峻动容,怔怔的望着我。
我冷笑:“你们放心,我不会傻乎乎的拿鸡蛋去硬碰石头,我并非是要与他对着干,只是……事分对错,如果是我的错,我自然一力承担罪责,但是这件事本是吴汉有错在先,他不加以罪责便已属包庇纵容,如果再逼得我们反了朝廷,那也只能说他不适合当这个皇帝——不过是个昏君!与其将来让别人赶他下台,不如由我来亲自结束他的帝王生涯……”
“姐姐,你……”阴就骇白了一张小脸。
尉迟峻不卑不亢的回应:“小人谨遵姑娘吩咐。”
我把脸转向邓奉:“邓将军有何高见?”
他白着一张脸,微显窘迫:“我是个粗鄙之人,不太明白贵人说的那些长远道理,只是我心里明白一件事。为乡亲而反抗大司马,纯属无奈之举,贵人说的不错,仅从这件事看,我们没做错!”
我微微一笑,继续问阴就:“就儿还是认为姐姐错了?”
他闷声:“弟弟年幼,不懂社稷之事,但是大哥有言,一切遵照姐姐的意愿。弟弟只是希望姐姐能够过得开心,至于打不打仗,打的又是谁……只要姐姐开心,旁的都不重要。”
我心头一软:“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建武二年十一月,以征南大将军岑彭为首的征南军南伐堵阳董。我遂命邓奉发兵淯阳,集结万余士兵援救堵阳,在整个援救过程中,我们的人并不与董结盟,也不与南征军对着干,纯以混淆视听为主。每每董的人陷入危境,我们的队伍就会出去虚晃一枪,示威声援。
岑彭等人一开始搞不清董和邓奉两支队伍的关系,以为是盟军,又捉摸不透邓奉到底有多少实力,是以连打了个大半月,却连淯阳城的大门也没摸着。
我也清楚这样的虚招比不上实战,这就和空城计一样的道理,可一不可二,次数多了,对方也就瞧出破绽来了。
转眼到了十二月,或许是南阳暴动的事传到了邓禹的耳中,邓禹的行为越发躁动不安,与赤眉的对战屡屡败阵,对刘秀召他回京的旨意更是置若罔闻,依然我行我素。迫于无奈的刘秀,最后不得不使出杀手锏,委派冯异前往三辅,接替邓禹的主将之位。
可不知道为何,邓禹竟连冯异的面子也不卖。捧着尚方宝剑前往三辅的冯异,并没有如愿换下邓禹。相反的,二人在军中各领其职,各率其军,暗地里像是互相铆着较起劲来。
为此,阴就甚至玩笑的对我说:“如果姐姐一简书函递到三辅,兴许邓仲华能带上那数十万兵马南下。”
阴就年纪虽幼,但并不等于说他便真的什么都不懂,他的话似是童言无忌的玩笑话,却也并非没有半点道理。
“孩子气的话以后少讲!”道理虽然浅白易懂,但我却只能揣着明白当糊涂。
“岑彭他们那些人怎的如此不堪一击?难道陛下就靠这些庸才打天下不成?姐姐你说的一统天下,若是仰仗这些人去实现,未免太过渺茫了。
“难道你真看不出他们的退让之意?”我笑着用竹简打他的头,“才说你胖,你还真立刻喘上了。”
尉迟峻一时没憋住,哧的下笑出声来,反遭阴就一记恶狠狠的白眼。
雪珠子扑簌簌的像是下糖屑一样,我屏息沉气,偶尔伸出舌头舔唇,舌尖舔尝到冰霜,像极了刨冰的味道。
眼睫眨动,抖落睫上的雪粒,侧耳倾听着风中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我的嘴角忍不住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