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沙礼感怀葛戴恩情,便真心实意的与她相交起来。国欢宠着她,家里没有其他女人与她争宠,她习以为常,这一次皇太极突如其来的宠妾宠得快灭妻的劲头,着实惊到了她。
“怎的会有心疾的呢?还说什么是旧疾。”葛戴身强力壮,听说以前渔猎也算是一把好手,根本想象不出她身体里的那颗心弱到随时随地会停止跳动。
葛戴嘴唇乌青,她的风寒之症已是好转了,只是引发的旧疾却发作的愈加严重。以前替她看病的刘军偏偏搬了家,音信全无,找寻不到,阿木沙礼便请廖太医来给葛戴看病,没想到廖太医不肯来,只荐了刘济良来。阿木沙礼原觉得廖太医因为上次输给了刘军,故意端架子,没想到刘济良年纪轻轻,医术却着实高明,几天诊治下来,竟把逐日昏睡的葛戴给救醒了。
“这次真是要谢谢你。”葛戴拉着阿木沙礼的手,满脸真挚的道谢。阿木沙礼没等来她要的答案,却也敏感的察觉到葛戴不想提自己的旧疾来由。“这大过年的可把你忙坏了……若是累的你也病了,我可真要不知怎么跟国欢交代了。”
阿木沙礼腼腆一笑,沉吟了片刻,方道:“今儿科尔沁的明安贝勒来了。”
葛戴一愣,之前她病的昏沉沉的,倒也听说明安来赫图阿拉做客,也曾想过明安会来见自己的侄女,只是没料到会是这么个情形下。不由苦笑道:“贝勒爷已经好些天不曾回家了。”
事实是忙完年初的各处新年贺喜,皇太极便又消失不见了。更离谱的是,外人或许不清楚,她却是很清楚的知道今年除夕夜里皇太极就没在家里,直到初四他才出现,匆匆忙忙的去给自己的汗阿玛和兄弟拜年。如此荒唐糊涂的皇太极,是她这么多年来从所未见的。
葛戴只觉得心上一疼,险些儿又闭过气去,忙丢开念头不去多想,只道:“让哲哲留明安贝勒在家用晚膳吧。我不便招待,你替我好好置办,别让老人家觉得我们怠慢无礼。”
阿木沙礼点头应了。
那头哲哲房里,明安听完丫头的哭诉,却是只觉得额角突突的跳动,怒气隐忍。
“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四贝勒大福晋处理不好,那是她无能。你作为福晋,怎么连一个小妾都拿捏不住?”
哲哲满面尴尬,又羞又气,心酸委屈的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明安是个男人,妻妾相斗的事他看的多了,却很少会去插手,但大礼上他会遵循,给予自己的妻子足够的尊重和体面,不会昏头的宠妾灭妻。当然他的妻子们要斗也斗互相暗斗,谁还会把个妾放在眼里?
小妾就是个物件,就是个玩意,看不顺眼随便打发了就是了。当家主母如果连个妾都收拾不了,不如直接自请下堂算了。
明安见哲哲跟一根木头似的毫无反应,不由一阵儿失望,只得气咻咻的点明道:“妾养在外头,你们把自己气死了也只会显得自己无能,索性大大方方把人接回来,既然她身份低,抬不了位份,那就大可放到家里来调|教。”
哲哲嘴唇嚅动,露出一丝苦笑,仍是闷头不吭声。
她那丫头见主子不出声,只得哭着替她申辩:“您是不知情,那个女人不是个清白身份,她原是我们大福晋身边的侍女,三年前已经嫁给了四贝勒身边的侍卫。”
明安眼皮一跳:“那侍卫死了?”
丫头尴尬道:“不曾。那侍卫……是四贝勒的心腹亲信,从小儿就侍奉四贝勒一起长大的哈哈珠子。”
明安更觉莫名其妙了:“那……这就算是偷人通奸了?那女人的男人怎么说?”
“没说法……每日里往来城内城外,显是知道他妻子和四贝勒的事的。”
“荒唐!真是荒唐!”明安觉得这个四贝勒真是个胡闹的,亏自己的大哥还觉得自己眼光好,挑了个好女婿。这种女婿,哪里是国之栋梁?怕是一滩烂泥,根本糊都糊不上墙。
“侄女婿做事糊涂,你……”他气哼哼的指着哲哲,“你们几个做福晋的怎么也这般糊涂,内宅不修,外事不稳。你们合该劝着他,劝不住也该替他把这烂摊子收拾干净了。那侍卫不能留,直接报个死讯,把那女人接进门来……如此也好,那女人不清白,这辈子都只能低贱下去。四贝勒再要宠她,又能宠个几年,不过图的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把人接进来,过了这个新鲜劲,也就无味了。”
哲哲也知道明安作为一个男人,能把话点到这份上,实在是因为疼惜自己的缘故。
可是,以她在府里的处境,只要上头有葛戴压着,她就根本做不得一丁点的主。她只是个没有实权的福晋,还是个不得丈夫宠的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