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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步天下(第一部·布喜娅玛拉)(46)

倏地闭嘴,我脸色刷地白了!皇太极若有所思的瞅着我。

要死了!我心底抽筋的哀嚎——怎么一时嘴快,竟然会口不择言的说出一连串的现代专有名词!

我噌地站起身,拔腿就想往外跑,屋内的薰炉薰坏了我的脑子,我要到外头雪地里挖个坑,把自己的脑袋埋进去冷静冷静。

皇太极伸手阻拦我,却只抓住了我的一只袖子,我一个趔趄,险些撞在门框上。

葛戴惊呼:“格格!”赶紧跑过来扶住我。

身后,皇太极仍是执拗的扯着我袖子,我一瞥眼,看见袖管处已被他扯开了线,他却浑然不顾,只是盯着我瞧。

我全身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天哪!怎么又是那种恐怖的眼神?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喃喃的问。

咕咚,我表情痛苦的吞了口唾沫。

他却眼神一变,几乎是带着自嘲的意味哂笑道:“我昨晚上一定没睡好……借你的床躺一会儿可好?”

我松了口气,只要他不以那种凌厉的眼神咄咄逼人就什么都好。

“葛戴,替八阿哥铺被褥去,记得熏笼上不要点香,八阿哥不爱闻那味……”

皇太极微微一笑:“睡之前还想问你件事呢,那个‘满’字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心里若是存了疑问,怕睡不着觉呢。”

“不就是满清的意思呗!”我随口答他。见葛戴忙着铺床褥,又不愿找外屋的丫头进来添手脚,便亲自动手替他解衣扣,脱去鞋袜。他先还有些避让,但只略为一缩,却仍是坐着不动,由着我替他宽衣。

“满清是什么意思?”

我正脱下他的袄褂,听他这么一问,也猛地僵住了。好半天才哈地一笑,将他抱起放到床上。

“睡吧,睡吧……没啥意思,我胡乱写的,哪里就有特别的意思了。”我打诨胡说,只是将他塞进被窝,强迫他把眼睛闭上。

今天真是状态不佳,居然频频失误,要知道“满清”这个称号现在除了我,可是谁都没听过的。就连满州现在也不叫满州,而只是建州的女真部落而已。

我今天可真是犯浑了!

失笑的轻拍皇太极的背,我低声哼哼着曲子,哄他睡觉。可谁知过了半个小时后我低头一瞧,他却涨红着脸,睁着一双黑如点墨般的眸子定定的瞅着我。

“怎么还不睡?睁着眼睛能睡得着吗?赶紧把眼闭上。”我小声恫吓他,这个时候的皇太极看起来和一般的小孩无甚分别。

“嗤——”他轻蔑的嗤笑,困顿的打了个哈欠,“别把我当小孩子,你明明也知道我不像个小孩子。”

我一怔。这话听着好耳熟啊,好像在很久之前,有个人也曾对我说过——

“……东哥,我会长大的……所以,不要一直把我当小孩子看。”

心口剧痛,我缓缓闭上眼,往事历历在目,代善的话清晰得犹如仍在耳边。

他终于还是长大了!只是物是人非,什么都已经不一样了!

等到若干年后,此刻窝在我怀里说着同样话语的孩子,也会长大,也会……离我而去。

我的手不禁一抖,紧紧的搂住了皇太极。

“怎么了?”他支起身子问我,声音已经带着明显的困意,可是在看到我脸上挂着的泪水后,猛然惊醒,“好好的干嘛哭啊?”

我摇头,再摇头,眼泪却像断线的珍珠般止不住的落下。

“好了,别哭了!”他开始慌了手脚,笨拙的拿袖子替我擦眼泪,“丑死了,越哭越丑……你这个样子等我长大了,岂不是要变成丑陋的老太婆了?”

我抽泣:“我是女真……第一美女……”

“好,好,美女,你是美女……美女是永远不会老的……”他惶惶不安的安慰我。

然而我的心憋得实在是太苦太苦了,这一旦哭出来后竟然怎么也收不住,在这一刻,我只想抱紧他,哭个痛快。

为什么要我活在这个时代里,痛苦的默默承受着这一切呢?

为什么老天非要选中我,却连选择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我不想呆在这里。

我想回去……好想回去……

省亲

明万历二十七年初。

因去年年底布扬古托人来说叶赫的额娘思念成疾,想让女儿回去小住几日。我正愁在费阿拉住得快发霉了,便放下身段好言相求于努尔哈赤。努尔哈赤倒也应允了,只是时间往后拖了许久,到我正式动身时已是正月末。

那日终于坐上马车缓缓驶离了费阿拉,我再次踏上回叶赫的那条老路,突然有种再世为人的感慨。

正悠然神思,忽然马车晃悠了下,竟停了下来,没等我作出反应,帘子已然撩起,一个细嫩的声音叫道:“骑马乏了,我到车上歇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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