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鼻子被他压在胸口,感觉都快给压平了,不由闷闷的说:“喂,快透不过气了!”他真怕我再被闷过气去,赶紧松开手。
我活动了下四肢,除了脖子上有点疼外,一切都还好。那个刚才对我动粗的家伙已经被侍卫反绑了胳膊,正沉默无声的站在回廊边上,凑着灯笼微弱的烛光,我瞧他不过三十多岁,容长脸,丹凤眼,鼻端口正,长得倒有几分俊气。
褚英见我打量他,哼哼两声,冷道:“布占泰,你以为你成了我三叔的女婿,我便拿你没辙了吗?你今日欺辱了东哥,我看就连三叔也保不了你!”他顿了顿,挥手,“把他带下去,一会儿交由阿玛处置!”
“等等!”我急忙大叫。押解的侍卫顿住脚步,我蹒跚着走了过去,问他:“你是布占泰?”
从我醒来,他就一直紧抿着唇,低头不语,这时听我问他,才又缓缓抬起头来,双目炯炯的望着我。
“你是乌拉满泰贝勒的弟弟布占泰?”
“是又怎样?我虽是败军之将,却也无须受你侮辱,是英雄豪杰便给个痛快的罢!”他脸上带着一抹刚毅的倔强,嘴角下垂,露出一种蔑然。
“布占泰……”我喃喃的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原来他长得这样一副尊容!如果没有九部古勒山之战,恐怕此刻我已被逼嫁他为妻了吧?一想到方才他说的那番“娶一个也是娶,两个三个也都一样”的言论,我不禁暗自庆幸。
幸好……幸好……
手摁上心口,我不免有侥幸之感,他见我望着他若有所思,原本还威武不屈一脸傲气的神情开始有了些许动摇,他突然挣了挣,叫道:“东哥格格!请你嫁给我吧,我布占泰发誓一辈子待你……”
“啪”地声脆响,竟是褚英手持马鞭,狠狠的在他脸上抽了一鞭。
血红的印子立即浮现在他下颌。
“做你的春秋大梦!”褚英恶狠狠的说,眼底闪动着我所不熟悉的狠戾。“就凭你,也想得到东哥?”说着又是刷刷两鞭。
我看不下去了,飞快的说:“那又怎样?他原就是与我有过婚约的……”褚英僵呆。我不理他,想到他阿玛这次召我来的目的,我成心不给努尔哈赤面子,索性对布占泰坦言,“我是叶赫那拉布喜娅玛拉。”
布占泰表情迅速变幻,先是震惊,而后喜悦,最后眼眸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紧绷的肩膀微微颤抖。我知道他是已然猜到我作为叶赫的格格,此刻居然会出现在费阿拉城内,这背后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了。
他应该比我更加了解一个男人的占有欲有多么的无理和强烈!就如同他刚才的言行一样!
我冷笑,全身被一种淡淡的,酸涩的悲哀包拢住——在这个不平等的世界里,作为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柔弱女子,我难道终将无法畅快自由的呼吸么?
对峙
“吱嘎!”
拖着满身的疲惫,我蹑手蹑脚的推开了房门。此时已临界丑时,按现代的算法,也就是快接近凌晨一点了。已经折腾了一晚上,早已身心疲惫的我却被褚英强扣在他的府邸,一直等到大夫来瞧过后确诊无碍,他才终于肯放我回来休息。
这小子,执拗外加霸道的脾性,可是一点都没有得到良好改善。
轻轻阖上门,阿济娜应该已经睡下了,我怕吵醒她,所以经过外屋的时候格外放轻脚步。可谁知跨进内阁的时候,因为腿软无力,竟不小心绊到了门槛,我几乎是趴着跌进了门。
内屋的床榻上有个身影翻身而起,我趴在地上忍着疼痛,只是尴尬的笑:“不好意思,吵醒你了!”原以为阿济娜会睡外屋,没想到她会在我房里一直等我回来。
“你回来了?”语气懒懒中透着魅惑,却离奇的是个男人的声音,吓得我才从地上撑起的身子砰地下又摔了回去。
“嗤。”那人轻笑,起身走到桌边打着火石,点亮了油灯。“我等你很久了,怎么这么晚?”
明暗跳跃的烛光照在他的脸上,我倒抽一口冷气,悬空的心猛地坠落——努尔哈赤!
“怎么了?看你的样子好像见着了鬼似的。我有那么可怕吗?”他站到我面前,居高临下的睨视,橘红色的烛火倒映在他眼瞳中,此时的他看起来更像是一匹饥饿的苍狼!
我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然后摇摇晃晃的撑住桌面站直身子,并且试图稳住自己早已发软的双腿,尽量不让它打哆嗦。
“姑父怎么来了?”我强作镇定,背靠在墙上,深呼吸。
“姑父?!”努尔哈赤又气又笑的瞪着我,“谁让你这么叫的?”
“哪里不对了么?您可不就是我的姑父……”我假装天真烂漫的微笑,却被他突然捏住我的下巴。好疼!他仿佛当真打算捏断我的下颌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