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正入神地凝听着,忽听身后有人道:“表小姐,需要奴才进去通报一声吗?”
回头便见小顺子站在身后,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提着灯笼,灯笼映出的红光照在他脸上,越发显得他脸上的笑有些诡异。
屋中的吟诵戛然而止。
她正了正身,低低咳了一声,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襟,脑海中闪现了无数的说辞,可最终还是道:“我没事,只是路过,路过。”
小顺子恭敬地听着,好像早知道她会找这么烂的借口,面无表情地又道:“下雪天路滑,表小姐可要小心些。这个给表小姐。”言罢,将手中灯笼递了过来。
她正欲接过,便听屋内之人道:“你送她回去。”正是蓝枫。
小顺子当即道:“喳。”转头对她笑道,“表小姐稍等奴才片刻,奴才先把食盒送进去,便来送表小姐。”言罢,转身快步推门走了进去。
小顺子动作麻利迅速,她没能拽住小顺子,便在门外蹦跳着喊:“喂,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不等小顺子出来,她提起裙摆便打算原路跑回去,可不知怎么,尚未跑出两步便脚下一滑,“砰——”地一声来了个全体朝地。
她的惨叫声顿时惊动了屋内的人,门倏然被打开,蓝枫和小顺子一前一后冲了出来。
她挣扎着坐起来,扁着嘴将额头上的雪拂落时,便看到了嘴角微微扬起的蓝枫和他身后忍笑忍得太明显的小顺子,不由得咬牙切齿地道:“笑什么笑,没见过美女摔跤啊!”
蓝枫瞥了一眼小顺子,小顺子立马将头埋在了胸口,蓝枫道:“送她回去。”
小顺子道:“喳。”忙快速跑了过来将她扶起,帮她打理身上的雪渍。
却听她道:“小顺子,咱俩来比赛啊,看谁先跑到我住的地方,迟到的叫对方三声美女!”
小顺子一愣,她已提起裙摆笑着跑远了。
小顺子急声道:“表小姐,当心路滑!”看了一眼贝勒爷,竟见贝勒爷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心神一震,连忙追了上去。
快过年了,王府里里外外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奴才们忙进忙出,布置着王府的每一个角落,四下里喜气洋洋。等着在古代过年体会古代年味的花舞也喜气洋洋。
自从她与蓝枫自大佛寺回来,姨娘的病便迅速地好转了,其中缘故花舞略懂,大家自然心照不宣皆大欢喜。
这日,福晋唤花舞于面前,提及后日是她额娘的死忌。
看到福晋怜惜的眼神,她立刻意识到这个时候似乎应该流点眼泪。可一时怎么能哭得出来,情急生智,便用宽大的衣袖捂住了脸,抽泣的同时猛打了几个哈欠,终于成功地眼中蓄满泪水幽幽看向福晋,博得了更多的怜惜。
福晋是个温柔的女子,说着说着便又提及前些日子她跳崖的事,许是想到起因是自己的儿子,便埋怨自己没有照顾好花舞,又叹息她是个命苦的孩子,年幼便失了母亲,少年又多灾多难,又念起以前花舞本是个知书达礼进退得宜的大家闺秀,却在失忆后性情大变,精通的琴棋书画全部忘掉,连糖葫芦都不认识了……姨娘越说越是伤心,花舞却越听越心凉……连糖葫芦都不认识了,这是怎么回事?……她认识的好不好,她认识的!不就是圆圆的红红的带糖的吗?!
这一日,福晋说了很多事与花舞听。原来,她虽与蓝枫是表亲,却是远表亲,并没有实质的血缘关系。花舞的额娘是福晋妹妹夫家的妹妹,她的阿玛常年在外带兵,与她们母女聚少离多。她家与郑亲王府颇有渊源其中关系甚为复杂,但看福晋这么待她,似乎也是存了些心思的。
福晋与她说了半日,反复嘱咐她年前莫忘了去给她的额娘扫墓。
两日后,天刚亮,小顺子便已候在了院外。她一看到小顺子,便知道今日扫墓定然也是福晋姨娘一手安排好的。坐着轿子到了王府东门,一下轿果然见蓝枫侯在车旁。
二人明明看到了彼此,却一句话也不说,她现在连与他虚与委蛇都已懒得做了,他似乎也是。
她上了马车,与小红同座车中摇摇晃晃地向城郊出发。
沿途,她时不时地掀帘望向街道,按耐住想要跳车的欲望,此番既然是为生母扫墓就不应太过贪玩,想着时间尚早,或许可以在回来的路上再做打算,便收敛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