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咯吱咯吱地响着,不知前方的路还有多久,花舞不置一词,目光幽幽移向了窗外,不知不觉中,失了焦距。他们……或许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而自己,不过是异时空来的莫名其妙的人,来无时,去无期。
她不属于这里,她只想回家,她真的真的好想回家。心中酸楚,一时竟红了眼眶,幸好车帘吹进来的风很快将眼中水雾吹散,只是吹散了眼泪却吹不散心底的苦涩,她好想逃,逃得远远地,再也不要回来,再也不要品尝这种苦。
付雅幽幽望着花舞,继续道:“其实,我当时亦曾惊叹过徐小姐的美,可之后听惟礼他们再次津津乐道提及时,我发觉自己却已没什么印象了,只知道她长得的确美,而她的琴声,我更是忘得干净,可蓝枫贝勒当场所做之诗,却因惟礼反复在耳边念叨,才记到今天。”
花舞将看向窗外的目光转向付雅,发现他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似乎他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心知他突然提及此事并非空穴来风,想他或许已经知道自己与蓝枫的事,索性毫不掩饰,等他继续说下去,便听付雅道:“我年幼时十分调皮,阿玛额娘对我甚是头疼,当初我在京城还有个很威风的绰号,你猜叫什么?”
花舞不明白,他为什么又突然转移了话题,微微一怔,继而摇了摇头,便听付雅道:“小霸王。”
被他洋洋得意的模样瞬间逗笑,花舞道:“真俗。”
付雅笑道:“的确俗,不过当时觉得自己很威风,想当初,惟礼和荀宇也时常被我欺负,喊我一声小霸王呢。”
想到他们几个年幼相识的情分和幸福,花舞微微一笑,便听付雅继续道:“可好日子不长,因为我在京城的‘威风’令我阿玛、额娘头疼不已,阿玛便痛下决心送我去从了军,还记得,我走得时候,我额娘哭红了双眼,却生生将我推出门外,我阿玛虽然痛下决心送我去从军,却依依不舍地送我到了城外十里,一路上左交代右交代,我当时还傻乎乎地以为终于可以摆脱阿玛的管束,从此天高皇帝远可以我行我素了,可我没想到,我阿玛真够狠,竟将我送到了条件最艰苦的塞外,还故意将我放在了全天下最铁面无私不讲情面的当今兵部尚书大人手下。”
“我阿玛?”花舞此刻终于明白,为什么阿玛会说他是看着付雅长大的,原来付雅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学生,忽然想到赫月贝勒曾说阿玛是他的老师,他是大师兄,那付雅岂不就是二师兄?原来猪八戒在这里。
“是啊!”付雅哪里知道花舞当下所想,故意摆出一副苦瓜脸给她看,可那双眼睛依旧含着一丝笑意,道,“你都不知道,我当时被尚书大人操练的有多苦!”
花舞笑了笑,想起当初付雅一箭赢了舒什兰,那凌厉逼人的一箭此刻想来犹然心悸,细想这般技能确非一朝苦练得来,定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思及此,不用付雅说,也明白当初他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我在苦寒之地受尽风霜多年,练就了一身本领,”说到此,付雅眨了眨眼,带着戏谑道,“也曾得到过美人的青睐。”
正说到此处,马车突然停了,便听车夫在外道:“大人,到了。”
谈话刚巧停在了“美人亲睐”这个暧昧而敏感的话题上。
下车时,花舞一抬头,不期然看到了一双直视着自己的眼睛,舒什兰?!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先是惊讶,随后便看到舒什兰阴下去的神色,心里蓦地一紧。想到昨夜得知他对自己势在必得,想到蓝枫被赐婚之事没那么简单。不知该怪舒什兰为得到自己暗中耍了手段,还是该怨他对自己的执着。
或许该埋怨他,甚至应当面质问他!可一想到究其原因只是因为他喜欢上了自己,而自己拒绝他时,他的执着和压抑的苦,所有的怪罪都变成了难以言喻的苦涩。
忽然觉得,他有时候就像是自己的另一面,不同的是,面对爱情,一个是努力地争取,一个是拼命地逃避。
是的,她知道自己在逃避,她对爱情的怯懦,源自她的不自信,对爱的恐惧,源自该死的穿越时空借尸还魂,曾经幻想的穿越,如今却成了她的隐忧,她要的是天长地久,不是曾经拥有,如果她只是一个过客,那么她有什么资格去爱一个人,又有什么资格被爱。
如果注定了要走,不如趁一切都没开始时走得干净利落!
舒什兰显然也刚到付雅府门外,马缰尚握在手中,还未来得及交给旁边跟着的奴才。
舒什兰收回了凝视着她的视线,转头看向了付雅,微微扬起了头,以他的身份,付雅必须要主动上前拜见,这就是尊卑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