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舞也被这场面吓傻了,这时便见车夫一口吐沫吐到了她身边地上,张口便骂:“他娘的,哪里蹦出的小贱人,走路不长眼!敢惊扰我家小姐的马车!找死!”马鞭扬起便向花舞抽打下来,幸亏花舞躲得快,鞭子落在身侧,但凌厉的鞭风仍令花舞的一侧脸颊发疼。
花舞面色一白,想到自己刚才险些惨死马下,又被人打骂,心里窝火,可自己眼下势单力薄实不是对方对手,便想忍下这口恶气。正欲转身离开,却又顿住脚步,回身平静地问道:“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不知今日挡住了何人马车?”
那车夫张口又是一阵不堪入耳的咒骂,车内却有一女子细声细气地接口道:“听声音好像还很不服气,姑娘,你好好记住了,我家小姐可是太和殿大学士之女,岂是你这等粗野丫头可比。”
“哦,小女子记住了。”她淡淡回道,侧身让开了道路,让马车通过。
马车经过身边时,被地上的石块咯了一下,颠簸起来的同时,扬起了车帘,她隐约看到了车中人的侧脸。
今日似乎有些不顺啊,她长叹一声,却仍不减一逛京城的兴致。只是不经意间一抬头,看到人群中有一人鬼鬼祟祟地在探头探脑,她暗中窃笑,认出那人是小顺子,再仔细看,四周还有一些熟面孔,是王府的侍卫。
哼,就知道你们不会丢下我,花舞暗道。
逛了很久,直至逛到了巍峨的天安门前。
天安门四周有重兵把守,百米外经过的路人似乎也不敢多看一眼地匆匆而过。
她紧紧地望着,神情激动。她不是北京人,也是在工作后存了些钱才去了回北京看到了梦想了很久的天安门和故宫。而今可以看到它曾经的样子,这种感觉真奇妙。
第六章
看了好半天,她才离开了天安门,穿过胡同,走过闹市,四处看,四处摸,不知不觉,腿酸了,口渴了,肚子也饿了。京城实在太大,她已走不动了,身上又没钱,便转头去寻小顺子等人,却发现找不到了。也不知他们躲到哪里去了,想着小顺子等人早晚会蹦跶出来,索性坐在桥边望着人群发呆。
看着来来去去的行人,细细思索,这地方其实和自己生活的环境一样,除了人就是房子,还有横行霸道的车。
等了好一会儿,手脚便有些发冷,一个老乞丐带着一个小乞丐途经此地。冬日严寒,他们衣着单薄瑟瑟发抖,老乞丐走路蹒跚,小乞丐紧紧地抓着老乞丐的衣服,露出大大的一双眼睛,眼中尽是瑟缩。经过她身边时,老乞丐停下了脚步,对她笑了笑,露出仅剩的几棵黄牙,伸出一个破碗,对她说:“好心的小姐,赏点吧。”
她抓抓脑袋,懊恼地坦明自己身上没钱,许是不太相信,老乞丐颤颤巍巍地又说:“老丐的孙儿病了,小姐发发善心赏几个钱吧,老丐好给孙儿找个大夫。”
她看了看躲在后面的小孩儿,枯瘦的一只手紧紧抓着老乞丐的衣襟,一双大眼紧紧地看着她,她微微沉吟,摸下头上所有的钗和花佃放在了老乞丐的碗里,道:“希望这些能值些钱。”
老乞丐笑道:“小姐心善,好人必有好报。”
她笑笑,看着老乞丐带着孙儿缓缓走远。
又等了一会儿,一直向四周张望,仍不见小顺子等人出现。她心中忽起担忧,蓝枫不会真那么狠心让她一个人步行走回去吧?其实走回去也不是不行,只是她找不到回去的路。
无奈之下,只得寻了位大婶问了问从此地去郑亲王府的路程,大婶很热情,说得很详细,只是说得那些小巷子的名字她从来没听过,自然很难记住,大婶没辙了就说从大路走也能到就是有些远,她问有多远,大婶说:“从这里步行的话大概两个时辰。”花舞傻眼了,两个时辰就是四个小时,要四个小时啊,我的天啊!
但她还是走了,一步步的走。天黑了,人少了。她还在走,走累了就停下来歇一会儿,然后继续走。
深冬,天寒地冻,天一黑,街上便没什么人了,商铺也都打了洋。古代的大街没有路灯,沿途只除了大户人家屋外挂着几盏灯笼,便再无其他。
一路走去,深一脚浅一脚越走心里越没底,越走心里越发毛。直至走到一处岔路口,不得不停下来。应该找个人问问路,她四下张望,来的路空旷无人,去的路寂静得令人发怵。
她靠在墙边,等了等,考虑着要不要随便选条路走下去算了,可当下又冷又饿,似乎连思考也停滞了。
望着天上清冷的月光,暗想,自己总是一个人,无人可依无人可靠,说好听了叫自由,说不好听了是孤独。她轻轻笑了一声,暗道:老天爷,你究竟为什么让我来这里?我现在想回去了,至少在那个世界我可以找到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