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舟庭却说,“云涛,不瞒你,让我叫他老四,我还真叫不出口。”随后,他就是笑,又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华盛顿,当时我们出国考察项目,在使馆的招待酒会上见过他,我直接称呼他为勋先生,不过那个时候,云霏还没有嫁给我。”
勋云涛,“诶,那个时候我妹妹还没嫁给你,你还不算勋家人,你叫老四什么我不管,不过,今后不能这样了。咱们小艾似乎挺喜欢燕城的,老四大约和我说过,他婚后可能会在燕城居住的时间比之前多,你和老四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不能一直这么着吧。”
栗舟庭就是笑,也不说别的。
勋云涛和五爷爷没有再纠结这个称呼的问题,他们的话题很快从眼前的栗舟庭拐弯到我们婚礼上到底请多少人,是按照燕城古法的流水席,还是办美式的那种草坪白纱自助餐。但是无论办哪一种,勋世奉的公关人员都似乎和他们说过一个问题,就是有可能酒筵的奢侈程度要超出他们的想象。
这是勋云涛特别担心的事情。
他目前仕途坦荡,必定很多双眼睛盯着,如果勋家的婚礼过于铺张,这会不会是别人告状的一个主要口实呢?
我一边听着,一边喝茶水。
栗舟庭就是听,他不喝茶水,也不参与讨论。
最后,五爷爷和勋云涛也没有讨论出个一二三来,大家都渴了,暂时偃旗息鼓。
栗舟庭忽然对我说,“小艾,你家是哪里的?”
我,“海边。”
“那你对咱们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感兴趣吗?”
我,“啊?”
栗舟庭说,“小艾,我知道你是演员,并且是非常有名气的演员。我家的女儿就是你的影迷,她很喜欢你演的古装片《战国》。”
我,“啊,那谢谢妹妹。”
“什么妹妹?”五爷爷一呵,“那是你外甥女!”
我,“哦,那谢谢外甥女。”
栗舟庭还是笑,“不客气。”他看了一眼勋云涛,我发现,他们两个的眼神似乎有交流,似乎在得到大堂哥的肯定之后,他才说,“小艾,你年轻,我知道你们年轻这一代可能不怎么看重老祖宗留下的古董,但是,那些才是无价之宝。”
虽然不知道他要说啥,不过他说的话我很赞同,于是连忙点头。
栗舟庭,“翻过我们眼前小山,那边就是燕城以至于整个T省都很有名的万荷千峰园。”
我又点头。
栗舟庭,“由于一些过去的原因,万荷千峰园现在是你爱人勋先生的产业。”
我,……,还是点头。
这次,栗舟庭停顿了一下,才说,“我知道,你可能不太想了结万荷千峰园的事情,那是过去的事情了。”
我,“……”
栗舟庭,“勋四先生婚后想要在燕城住一段时间,可能怕你无法接受他得过去,于是,他打算拆除万荷千峰园。
报告已经送到我的办公桌上。
我知道,按照我们的规章制度,这是绝对不允许的,但是,我也知道,这个世界上只要有他想要做的事情,目前还没有无法做到的,我阻挡不了多久。”
我沉默。
栗舟庭,“小艾,对于这件事我想听听你意见。”
我,“……”
这个时候,大堂哥勋云涛忽然说,“这个园子是,……老四前妻家族的遗产。园子内的藏品很多是价值连城的古董,但是,它最重要的价值却不单单用金钱来衡量。它拥有无法替代的历史意义。这个园子和那些古董经历过很多,抗日战争,解放战争,还有十年动乱,经历过这些都保留了下来,如果因为这个事情被拆除贩卖,实在是……”
我没说话。
栗舟庭开始喝茶。
勋云涛也安静了。
五爷爷坐在一旁,好像洞庭湖的老麻雀,又好像是黄山上一棵不老松。
我,“五爷爷,大堂哥,姐夫,您们说的这些我不懂。不过,既然老四想要拆园子,那肯定有他想要拆的理由。您们愿意拦一下,就拦着,拦不住也别跟他生气。”我觉得必须要喝一口茶水,于是喝了一口说,接着说,“老四是土生土长的美国人,他们美国人讲究什么人权,什么自由,他们自由惯了,不太懂咱们这里的规矩。”
他们还是不说话,就听我一个人瞎白活。
我,“不过呢,……,老四能有拆万荷千峰园这个机会,还不是得多亏了当初大堂哥和姐夫的帮忙?”
铛!~~~~~~~
五爷爷放茶杯的声音。
我也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