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这份折子是满语的……换一份吧。”容音顿了顿,只得坦然相告。
“下面的几份都是满语的……”太子看她想翻开下一份,出声提醒道。
容音抬眼,奇怪地看向太子,难道他真的是看过的?
“那容音先告退了。”叹息一声,容音总不能跟太子理论,说你丫明明看过了,看我在这读的痛苦好玩是吧?被太子当做这方面的玩物都好了,保持现有的平静吧,不就废废嗓子,让他看看自己不识字的笑话么?忍了……犯不上跟一个变态计较。
“生气了?”太子问出这等问题,自己都有些吃惊,这居然像极了调情。可是往回自己的那些个侍妾们哪敢像她一般真的面无表情,故作无所谓,都是娇嗔,似怒非怒,眼含幽怨。
笑话了,怎能将她与那些个女人相比呢?
可是,太子当意识到自己居然有了这样的想法时,再次被吓到了。她什么时候,居然能这样干扰自己的心情了呢?难道就是因为贪恋那种温暖?那种薄薄的与她相处时的平和安定?
这是不是就是皇阿玛的计谋呢?将她安排到自己身边的计谋?
自己可不能中计……怎能那么心甘情愿地掉进陷阱,中了皇阿玛的圈套?
容音本来也觉得太子的问题有些难回答,可看太子面色,竟是在喜怒与迷茫间转了几转,最后定格在怀疑与似乎马上就能爆发的怒火上,容音倒是不敢说话了。看到太子反复握拳松开的手,她想悄悄退出去了。
可是刚一动,就碰到了脚边的碗,“哐当”一响,在余音的震动中,容音惊慌地抬头,刚好看到太子的眼中恢复清明的一刹。四目相对,那双眼中,逐渐上升了浓重的讽刺与狠戾:“你怕我?”
容音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面色尽量保持着恭敬,然后道:“是敬畏太子。”
“敬畏?”太子唇边也带上了讥笑,“好,你跪下,说你敬畏我的理由,直至我满意为止。”
容音知道自己对眼前这人完全没有理论的权利,只能缓缓跪下,开始想要怎样说自己为和会“敬畏”他。
自己这个时候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太子这样对自己也好,至少让自己再一次见识到他的变态,让自己有时会暗自动摇的心情变得坚固,可是,他这样对自己是不是也意味着他不是很信任自己了,自己长期以来的努力,长期以来伪装的真诚以待是不是完全没有意义呢?
不对,自己这个时候怎么在纠缠这个长远的问题,先顾好眼前吧,这次,如果解决不好,谁又会来救自己呢?好笑!还是自救吧。
敬畏能有什么理由,还不能讲他平日听过那些。
“怎么不说了?”太子见容音垂首沉默,冷冷逼问。
容音在他的逼问下,脑子已经乱了,什么东西都有,就是想不到为何敬畏他。可又像是空旷一片,什么东西都没有。这才意识到,人要找茬时,你怎样都没有办法。一个简单的词也能被寻出差错来。
见容音还是沉默,太子却笑了,仿若自嘲,“容音,你根本不是敬畏,你只是畏,从第一眼见我便畏惧我,我摆出温和的姿态,跟你接触了好几次,想着跟你拉近关系,你还是怕,我知道你在怕什么……呵呵,是啊,你们都怕我,越怕我便越成全你们的心意,做些让你们怕的事情出来。”
容音背上怕都已经被汗浸湿透了,这时更是如被风吹过般爬上了一阵寒意,太子真的是走入了心理的死角,也如同是恶性循环,这样下去,难怪日后他会变得如此不理智,怕是已经真的疯了吧。间歇式神经失调?放在现代来说,就是遭遇打击后报复社会吧。其实他真的是不幸的,尤其表面上的幸运,生在皇家,又得皇阿玛的宠,让不幸变得更加复杂沉重。
有些好笑,容音蓦地发现,自己的善良与杞人之忧,居然占过了自己的软弱,让自己在此时,居然也能同情太子。
“似乎变成同情了……”太子虽是看着容音,却是如自言自语般,喃喃道。他竟然能感受到容音的心情,这个时侯的她不该害怕自己做出什么事来么?
他做不出,或者是根本没有往那边想过。自己往日做的事情,仿佛从一开始就想瞒住她,不让她知晓。自己曾想,或许是因为她是皇阿玛派来的,可是只要再一想,便能发现自己在自欺欺人,皇阿玛早就知道自己做的那些荒唐的事情,而且,按照自己有时的性子,不是反而应该在她面前做的更厉害么?
她,似乎总能保留自己比较真实的一面,没有故作的温和,也没有故作的凶狠血腥。
可是,自己有这样的心情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她不是跟其他人一样么,不是也怕自己,不是也想着要害自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