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点儿也不介意被借名,乐呵呵地点头:“好啊,老太也能写信啦。”
她看着旁边的繁简字对照表,奇怪道,“咱蕊蕊写信也要抄吗?”
少女得意洋洋:“我把简体字翻译成繁体字呀。”
按照老太的年纪,当然是写繁体字,怎么可能写简体字呢?
这就是造假的工匠jīng神。
不要以为造假是件简单的事情。它是一门学问,包含了许多严谨的步奏。
一定要深入考虑每一个细节,千万不能轻易露出马脚来。
老太连连点头:“是这么个理儿。”她感慨万千,“老太要是会写字的话,那肯定学的是繁体字。”
少女手中抓的笔顿住了,惊悚地抬起头,结结巴巴道:“老太,你不会写字呀?”
老太笑眯眯的:“所以说社会主义新中国好啊,看看你妈,再看看你,不都写了一手好字,漆黑。”
少女抱着最后的奢望,可怜兮兮地看着老人:“那个,那位老人家不知道吧?”
“那哪能不知道?”老太理所当然,“又不是老太不好好学习,不会写字的,老太不嫌丑,老太说了。还是新中国好啊,幸亏你们不跟老太一样,是睁眼瞎。”
林蕊绝望地趴在了桌上,伸手挠桌面。
苍天啊,为什么会这样?她连造个假都这么艰难。
说好的条条大道通罗马呢?为什么每一条都是死胡同?
林蕊可怜巴巴地转过头,眨巴眼睛看父亲:“爸,你看我一个小孩子,总归应该低调点儿,您不是一贯教导我要谦虚谨慎吗?那个就用你的名义写吧。”
林建明喝了口茶,笑着摇摇头,叹了口气:“你爸我没那个福分,压根就没跟老人家说上话。”
孙泽在边上看热闹,笑嘻嘻的:“本来叔叔是要跟老人家打招呼的,这不是你迫不及待地冲上前了吗?”
哎哟,那个动作快的哟,还翻跟头呢!
真是想不让人家看到她,都难!
少女龇牙咧嘴,恶狠狠地瞪着孙泽。
像你这样的,就是注孤生的节奏。
无苦在边上添油加醋:“对对对,二姐,你的动作可快了,我都没能拉住。”
明明他也想跑去抱住老太的,居然以他的身手都没有跑的过二姐。
林蕊咬牙切齿,你个落井下石的小和尚,给姐等着!
林鑫手里头拿着复习资料,轻轻地敲桌子,一派淡然神色:“写或者不写,笔在你手上,你自己拿主意。”
林建明往嘴里头塞了颗草莓,和颜悦色地看女儿,语气温和:“要不还是爸爸写吧。”
还没等林蕊眉毛上天了,他又慢悠悠的来了一句,“只不过写了,人家未必看的到。”
毕竟在老人家那儿挂了号的,这可不是他。
林蕊伸出爪子,继续拼命地挠桌面。
她到底要不要舍身取义呢?
老天爷为什么要选中她啊?
她真想重新穿回昨晚上,用胶带封出自己的嘴巴。
少女还在挣扎犹豫间,看不下去的苏木已经直接拿过信纸,刷刷刷写完了剩下的部分,直接塞信封。
没等少女反应过来,这家伙居然抓起信封就冲出门外,径自塞入了对面邮局外头的墨绿色的大邮筒中。
少女目瞪口呆地看着大邮筒狭长的嘴巴。
这就是只貔貅啊,只进不出的那种。
这一塞进去,除非是明天一早邮递员拿钥匙过来开,否则愣是神仙都没办法从里头再拿出来。
林蕊看得直喘粗气,旋即勃然大怒,抬起手就捶自作主张的死孩子。
谁让他去寄信的?胆儿肥了他,她还没有想好呢!
少年任由她闹腾。
等到林蕊发作完了,气喘吁吁地在旁边生闷气,他才木着一张脸道:“你要是真不愿意的话,明天早上我找邮递员叔叔把信要回来。”
“要什么要啊,人家天不亮就起chuáng了。”林蕊气得掐苏木,“我警告你哦,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下次再敢先斩后奏的话,姐姐揍死你!
林鑫赶紧招呼妹妹:“好了,别闹腾了,快点儿过来写作业吧。”
林建明伸手揉了揉小女儿的脑袋,安慰气呼呼的小丫头:“没事的,咱们考不好的话,不还有个保底的嘛。咱就当人生多了次经历。”
林蕊闷闷的,胡乱挥了挥手,垂头丧气道:“算啦,一人一次。”
既然苏木都陪她去考广播剧团,她不能这么不讲义气,不跟他一道考高中。
像她这样当老大的人,向来都是很有原则的。
这小子八辈子才积攒下来的福气,碰上她这么好的老大。
林鑫心情复杂地看着对面神情肃穆的少年,再看看自家嘴巴撅上天的妹妹,本能地又是一阵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