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泽摇摇头:“这谁知道啊。说不定是他们还没制作好录像带。”
这种说法逗乐了澳大利亚人, 他哈哈笑着检票去了。
买买提买了矿泉水过来,神色依然悲伤。
他想到了那位汉族作家说过的话: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即使亲眼目睹了车子在面前爆.炸, 这些来自世界各地的专家也只是耸耸肩膀表达一下遗憾,谁也不曾提供实质性的帮助。
孙泽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惋惜:“如果没有二次爆炸的话,可能还有希望。”
爆炸引起燃烧,然后油箱再次爆炸。
听说车上放了不少土耳其橄榄油正经的火上浇油。
孙泽轻轻地叹了口气,自顾自地说起了去年夏天的遭遇,“有人拿着刀子捅我,我的维族朋友受了重伤。两辆公jiāo车都爆.炸了,上面全是老人妇女跟孩子。如果不是司机警觉,他们可能连尸首都拼不全。”
孙泽喝了口水,声音感慨万千,“听说炸.弹就是人带上车的。车上全是他的同胞啊,他怎么能狠心下这个狠手。”
买买提的手抖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挪开了视线。
孙泽像是一无所觉,只关心买买提的前程:“热依娜的家人来了没有?有什么需要帮助的,直接去大使馆。我跟朋友打过招呼了,他们会帮助你们的。”
买买提的喉咙像是塞着什么东西,每挤出一个字都感觉像哭一样:“她……”
最终也没有她下去。
孙泽并不追问,又开始关心买买提的学业:“那你在这儿的留学会不会受影响?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买买提几乎要哭出声,他一点儿也不想继续待下去。
前年库尔德.工人党袭击商场的时候,他觉得跟自己没关系。
可是现在,当流血的人变成了自己的朋友,他只觉得害怕又恶心。
“我想回国。”买买提喃喃自语。
他的资助人也被炸死了,即使留下来,他也维持不了留学生活。
孙泽看上去欣慰极了:“回来好,回来跟我一块儿种枸杞树。”
继续种黑枸杞吧,还得赶紧安排上番茄树,树上长番茄,观食两用,打理方便,经济效应更高。
南.疆的四月天啊,美得很也忙得很。
安省的四月同样家家户户种田忙。
清明热的早,早稻一定好。
安省农田跟水面上,大片的水芹菜、耐耐菜、空心菜还有茼蒿等等,同样割了一茬又一茬。
水面不时晃起涟漪,那是入了chūn天,鱼虾蟹王八乌guī都活泛起来了。
有田里头的水芹菜已经起了,插上育好的再生稻秧苗,看着同样一片翠色,缓减了人们心中的燥热。
李东顺立在屋子中央,身上只穿了件衬衫。
他在南沙岛上呆久了,一年到头都不习惯穿毛衫。
此刻,他额头上有晶莹的汗珠,说话的嗓门也不由自主地放大了:“别吵吵,赶紧都给个说法,净瞎耽误功夫。”
屋子下首坐了个年纪大的女人:“东顺,你是个什么打算?”
“当然是跟农场签合同了。”李东顺一副你明知故问的表情,“我哪有空回家来种地?别说我,我们整个南沙县三千号人都没空。”
大家伙儿忙得要死,又是海上种菜海底养殖,又是屋顶种水稻,屋下养jī鸭鹅,还要去珍珠厂、化妆品厂和食品加工厂上班,真是一个人恨不得掰成两半用,谁还顾得上家里头的那一亩八分地。
他今年准备拖几根废弃的水泥管下海,在海里头搞海参养殖。
听说这玩意儿值钱,不能入宝山还空手回。
哎哟,还得再安排出人手盯着。海上种出来的海芦笋籽又要上岸去深度加工。
这事情真是一堆堆的,只恨自己不是八爪章鱼。
更别说后面还要开采石油,到处缺人手。
他这次回来就带着一沓子授权委托书,整个县的人都托他在合同上签字,直接把田租出去。
李东顺想得通透:“租给农场,一亩地每年两百块,还不用jiāo三粮四钱,这种好事上哪儿找去。”
也不算算以前种一亩地才能挣几个钱。
年老的女人心里头还是发慌,讪笑道:“手上没田,这整个人吧都空空落落的。”
“那你就在农场上班好了。”李东顺笑容满面,“以前一天到晚说羡慕人家月月领工资的工人老大哥。现在给你机会,你倒是缩手缩脚了。”
女人旁边坐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焦急嚷嚷:“东顺哥,你给我个准话,三沙那边还要人不?我当时就想去的,我奶奶非压着不让。”
李东顺咧开嘴巴笑:“你要是肯过去上技术学校,那就要。”
满院子的人都发出了哄笑声,这娃娃今年才初中毕业,前头就是不想上学才嚷嚷着要去南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