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看着他的右眼,“是假的……?”
他扶着我坐了起来。
我依旧愣愣地看着他。
杜亦捷拍了拍我身上的杂草,边说:“你还记不记得韩爷?”
韩爷是杜亦捷以前的靠山。
他说:“他其实是我亲生父亲。”
“他和我爸,哦……我指的是那个替韩爷挡抢的那个家伙,他们以前是一起在道上混的,结果韩爷名利双收,又怕我爸之后跟他争地盘,所以就故意制造了一个假象,其实是他杀了我爸。”杜亦捷不带感情地述说着,仿佛这些事和他没有关系。
“我和我姐就开始流浪,然后,我姐十几岁开始就去陪人睡,后来韩爷发现我长得像他,就怀疑我是他强 暴了我妈那次,怀上的种……”
杜亦捷停顿片刻,望着我,淡淡一笑。
“我就是在臭水沟里长大的,除了我姐之外,没人管我。然后,出了你那件事情之后,韩爷把我送去了香港。糊里糊涂混了两年,我就让韩爷那几个干儿子追杀了好几次,那会儿比什么时候都惨。结果,总算有个道上的长辈把我带回新加坡,让我躲一躲。”
“我一回到新加坡,就去找我姐,许成宏那时候还在帮韩爷做事。我那时候想过,要不去学个手艺什么的,总比每天打打杀杀的好,呵……”
他看着我,问:“你觉得我姐,对我怎么样?”
我看着他,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额上落下了冷汗。
“啧……”他嘲讽似地一笑,“你知道么?小祺,我姐啊,受不了我姐夫的教唆,把我出卖了。”
他拉着我的手,嘴角扬着:“我的右眼,就是那时候被他们给挖出来的,对……还有我的脚筋,被弄断了,不过还好接上了,没什么事。要不是阿德,我可能在那时候,就已经要被弄死了。”
我慢慢地睁大了眼。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不相信所谓的亲情什么的。这世间没有什么感情是不会改变的。”
“不……芯姐……她——”
杜亦捷看着我,脸色一沉“我知道,她死了。她杀了她那个赌鬼老公,然后自杀了。”
“小祺,她谁也不能怪,这是她自己选择的。她那几年也快活过,全身名牌,连养的一只狗都比我在香港吃得好,后来,她老公变成那模样,我不是没给她机会——但是她说什么?她说孩子不能没有爸爸——鬼扯。她是怕我报复她。”
“后来那个当初帮我的长辈带我到美国发展,我帮金家做事,顺便认识了戴斯那除了脸蛋还过去就一无是处的大少爷,和他上了几次床,顺便给他老爷子挡了枪,然后暗里再做些什么。”
杜亦捷亲了亲我的嘴,说:“小祺,这个世界,不是像你所想的、所看见的,那么美好。”
“是那个人,把你保护得太好了。”
“所以,你才会这样,受不了一丝的刮风、摧残……”
下午的时候杜亦捷出去了,我在房里的沙发上呆坐了一天,之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最近的梦都有些零散。
然而,这一次,我却梦到了一个久远的画面。
我梦见了他。
那应该是很小的时候,后院的波斯菊花圃还在,花瓣在风中悠扬着。我仰了仰头,隐约之中,对上了他的眼。
他站在窗边,微微低着头。
我的脸刷地一红,然后躲到了树后,小心翼翼地、高高地仰起头。
他垂了垂眸,唇动了动。
……祺祺。
我猛地睁开眼。
坐在我身边的是杜亦捷,他拦着我的肩,同是睡了过去。
当我坐正的时候,杜亦捷也醒来了。他“唔”了一声,捏了捏眉心,看去有些疲惫。我看着他,然后别过眼,说:“要睡你去床上睡吧。”
他微愣地看了看我,突地笑了一声,拽了我的手要到床上,我甩了甩。
这样还算和平的日子过了几天,杜亦捷似乎不忙了,大半的时间都待在屋子里。
他这些天除了亲我之外,就没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杜亦捷偶尔会做一些奇怪的事情,比如把柜子里的衣服都拿出来,让我都试一试。或者让我骂骂他、打他,说什么看我生气的模样挺好玩。
或说今天,他突然说要出去约会。
“小祺,我们在一起这么久,还没正正经经地约一次会。”
我看着外头,说:“请小心驾驶。”
他笑了笑,心情愉悦。
杜亦捷不知从谁那里得了参考,直接带我去看了场电影——是午夜场,整个电影院都被包了下来,除了保镖之外,也只有我和他。
是一部文艺片子。
杜亦捷说,这导演拍的许多片子,没少被人骂过,他却觉得挺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