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仿佛是魔咒一样,让我无法动弹。
他从我的颈窝里探头,唇色已经微微发青。
我怔然地看着他。
“这又算……什么呢?”我茫然了。
我问他:“你这样,又算什么呢?”
“你到底、到底想怎么样?”我无力地摇着头:“任潇云,我真的、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啊?”
我抓着他的肩——胸口痛得几乎窒息。
“……你爱我?那是什么样的爱?你的爱,就是沉默地掩饰一切,让我从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亦或,你的爱,就是任意地对我施 暴囚 禁,用我的亲人威胁我——甚至在最后,毁灭了我的一切!”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那时候我有多尊敬你!我、我——你知道么,如果那时候你告诉我……我是我爸来换取任氏的筹码,但是却能让你活下去——我或许会觉得痛苦,但是、但是……我……”
我看着他。
“你知道么——?要是那时候我知道、我知道,我的存在,能让你活着,能让我的三叔活着,能让我重要的人活下去——就算是我爸妈,真的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我也觉得是、是值得的……你明白么?”
他怔怔看着我,慢慢地睁大了眼。
“对、对……你怎么可能明白?当那时候你和王筝一起夺了我的公司,你现在是不是要告诉我,那是因为,你怕我太辛苦?……你爱我,所以你是为我好——而为我好的方法,就是让所有人见证,我所珍惜的一切是怎么样毁在我手里的!”
“然后、然后——”我仰着头,环顾着四周。
“我们都活过来了。”
“全部的事情,都还没有发生……我还可以重新再来,在所有的错误发生之前。我告诉自己,这一次,我要有属于自己的人生,我要做我想做的事情。我要远离过去的一切,我要在那些伤害来临之前,躲得——躲得远远的、远远的……”
“我、我真的怕了,我……我不贱的,我也会痛的,你们说我不识好歹也好,我只是想要过得好好的。我、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我蠢、我软弱,我没了你我就不知要死多少次了,但是……”
我流着泪,看着他。
“……任潇云,我不欠你的。”
我摇着头,哑声说着。
“我不欠你的。我不欠你的。任潇云。”
“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还要从我这里,夺走我就快要得到的救赎……?”
我问他:“你为什么还要把我珍惜的、重要的,从我身边夺走呢?”
他扯着喉咙,只能发出几个沙哑的单音。
我疲累地靠在他肩上,泣不成声。
又能怎么样呢?
我握紧了胸前的坠子。
——又能、又能怎么样?
已经回不来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就算王筝真的是他害死的,我什么也不能做。
我哽咽着,将头深深地埋入他的怀里。
我再也经不起,任何一个人的离开了。
再也经不起了。
***
我沉默地望着对头。
任三爷坐在床边,神色担忧地看着我。
徐长生唤了一声:“小少爷。”他收拾着东西,“过两天我再给你仔细查查眼睛,如果有什么,可能还要去医院一趟,设备比较齐全。清宏,把这药搁在桌上。”
徐清宏声细如蚊地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靠近床边,把药包搁下了,又小声地说:“小少爷,您……里面的药水,早午晚都要滴几滴,还有止痛药,说明都在里头了。”
我看着他淡笑着点了点头,“谢谢……”徐清宏腼腆地回以一笑,只是在转头看向任三爷的时候,猛地垂下眼帘,受惊似地快步走向他的爷爷。
我不由得笑出了声,手便忽然一阵冰凉。我的目光转向他,任三爷抿着唇,一言不发——他就是想,估计也发不出声音,脖子已经抹了药,有些刺鼻。
“唉。”徐长生看了看我们,陡然轻叹了一声。
“爷爷,叹什么气啊?”徐清宏鬼祟地问了一声,徐长生狠狠地往他的后脑勺拍了一记。
“出去,凑什么热闹。”
“啊,我、我这不是关心三爷和小少爷么……”
徐长生走出门前,又回头对着任三爷说了一声:“三爷,这几天您也该把事情放一放,老张那里我会去说的。”
任三爷点了点头。
徐长生看了我一眼,慢慢地合上门。
我吁了口气,往后靠着,后头垫着枕头,很是柔软。
他坐在床边,两手紧握住我的手,看着我,像是有千言万语一样。
我看了看他的脖子,任三爷皮肤向来白嫩,一点伤就能红肿发紫,更何况是勒痕。我蓦地觉得一阵刺痛,垂着眼别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