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再怎么样,你小时候也叫了我几声哥哥,你也得我这个做哥的机会表现表现,是不是?”
王筝看着手心的钥匙发怔,唇动了动,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却听他说:“你……饿不饿?”
这句话跳跃的太快,我眨了眨眼,见他转过头直接走进厨房,边说:“我在英国的时候平常没什么事情,就学做了一点菜。”
他打开冰箱,然后淡淡地回头看我一眼。
我干笑一声,“走,附近有超市。”
王筝是真住了下来,不过在他的坚持下,我们决定轮流睡床,原本想在下一次假期的时候好好调整一番,却让王筝一句“现在这样也挺好”给搪塞过去。
晚上他一般上是浅眠,一点声响就能让他睁开眼,然后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那是他在这儿住了几天后的夜晚,我起来上厕所,一走出来就见王筝一脸惊恐地在房里走动,见我就急急走了过来,双手颤抖地拽着我的肩膀,眼眶里还蓄着像泪水一样的东西,后来吃了药,哄了他许久,才又安安稳稳地睡了过去。
隔天早上,倒像是没发生这事情一样。
王筝比我早起许多,就跟他说的一样,他的手艺确实挺好,不过到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因为他在大学的时候在餐厅打工过,他脑子好使,看着看着实践一两次也就会了。
这几年王筝的棱角像是磨平了一样,我看着他把报纸铺平在餐桌上,拿着笔专心地圈圈画画,偶尔凑近他瞧了瞧,有些好奇地问:“你是很优秀的人才,怎么会找不到工作?”
王筝抬了抬眼,没好气地说道:“我不知道。”
我看他不太高兴,好意地给他冲了杯热可可,他眼镜看着报纸,一手接过,喝得急了,烫着了舌头,却碍于形象憋红着脸,一副难忍的扭曲模样。
***
我去看了李玲,她歇了一段时间,想找点事情来做。
她原来和一个甜品店的女同事住在一起,后来女同事知道她得了艾滋就搬走了,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住在那里。
“祺日。”她叫了我一声,“你是不是因为我过得很辛苦?”李玲从口袋里抽出一张支票,坐在我对头,轻声说:“这个……是我之前的工作的地方……那个大老板让人送过来的。”
我怔了怔,一手拿过。
是杜亦捷签的字,我认得。
我的心陡然一沉,抬头看她。
李玲咬着下唇,哑声说:“他说是补偿金,我……所以……”
我说:“妳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我会解决的,这笔钱不该拿。”
李玲抬起头,突然说:“你是不是……觉得这笔钱脏?”
她最近很是不安,也许是一个人待在房子里难免胡思乱想,或者是她对这个病的恐惧,总之她的精神状况不太好。
“没有,李玲,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颤颤说:“我也不想的……我还有弟妹,继父除了赌钱喝酒吸毒什么也不会做,我上大学的奖学金一半都带回家里,我也不想做作践自己的……”
我站起来抓着她的肩,看着她,小心翼翼地说:“妳别这么敏感,我没有责怪妳的意思。李玲……”
她仿若未闻,自顾自地呢喃:“我也想珍惜自己,可是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我遇到你之后我也认真想过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我得了那种病,很难找到其他的工作了 ……祺日,你这几天为什么不来看我,你是不是也……”
“妳别乱想。”我打断她,双手按着她的肩,说:“李玲,妳现在需要的是安心养病,钱的事情我真的能够解决,妳弟妹我也会照顾的,妳别担心,没有这么可怕的。”
李玲一脸茫然地看着我,含泪点了点头。
***
正式签约之后,杜亦捷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浅色墨镜,却掩不住他眼里的笑意,只见他向我伸手,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未来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我象征性地和他握了握,浅笑着看了看他。
严格来说,我现在只不过是法务助理,真正的顾问工作还是由凯萨琳来执行,杜亦捷手下已经有自己的律师团,我们的工作范围几乎只在提供法律咨询和审查合同这方面的领域。
事后杜亦捷邀我吃饭,我看着他的时候,脑子里总闪过那晚上的不愉快,心里有着疙瘩,正要拒绝的时候,杜亦捷笑了一声,说:“怎么回事?你最近对我很疏远。”
“不是……”我摆了摆手,淡笑说:“不了,我一会儿还要回去事务所一趟……”我看了看他,从口袋里将那张支票拿出来,推到他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