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话短说,在树林里转了一晚上,天亮以后我才发现自己迷路了!曾经见过大路,但是没敢走,现在连大路都找不到了。
本想在树上做记号,又担心那些胡人循记号找来。只好尽量记路,从太阳方位,到叶子朝向,甚至树木的特征。所有我记得的书里教诲不管会不会用,都端了出来,一直到太阳快落山了,还是没有找到出路。不过似乎这里树木的间距似乎比方才的要稀疏一些,难道要出林子了?
我正琢磨,从身后侧左边的位置,隐隐传来人声,有些听不懂,有些是汉语:“这里!这里有人走过!”
回头一看,几十个人影绰绰,正在向我这个方向聚集过来!
还没容我判断,突然有人指着这边高声呼喝:“看!那里有个女人!”
“是她!是公主!”
啊!
我撩起裙子就跑。什么方向密度,见鬼去吧!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甩掉这些人!
捡着能跑的空隙左穿右插,身后的声音依然断续可闻。心里,喉咙里,肚子里,腿上,腰上,凡是有感觉的地方都像着了一把火。连滚带摔,到最后全身都在哆嗦,就算我要停下来好像也是不可能的!
等到不知什么东西再次把我绊倒,沿着坑坑洼洼的石坡滚下去的时候,人声突然消失。提在心口的一口气立刻散的无影无踪,手脚瘫软在地上,好像根本就不是我的!
周围一片寂静,连夏天的虫鸣似乎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只闻见鼻子下面的灰尘,还有咯在我脸侧的石子。视野仿佛蒙上了一层塑料,灰蒙蒙的看不清东西。也不知过了多久,眼上的那层东西才慢慢散开,黄昏的光线里,我终于知道自己还活着!
太好了!
活动一下手腕脚腕,手肘,膝盖,随着这些地方酸疼的感觉带着针扎般的疼痛弥散在体内,我心里渐渐轻松起来。还好,没有骨折!
尽管我竖起耳朵也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可是我知道凭着他们的追踪技术,很快就会找到我。
勉强站起来,伸手去扶旁边的树枝——
“嘎——”一声脆响!
我下意识的全身绷紧,僵在那里。幸好动作缓慢,身子并没有倾斜太多。收回手臂,仔细探头看去,后背一股凉气嗖嗖的从尾椎骨开始向上冒——
若是冲的再猛些,下面就是数丈悬崖!
我绕着石堆走了半圈:我站的地方有些树木,往上紧贴着跌落的地方是越来越繁茂的树木,地势倾斜的很厉害,但是因为有树,还不算特别厉害。一块突出的巨石插在延伸下去的斜坡边缘,向下是更加陡峭几乎没有树只有几丛灌木的碎石坡。
剩下的地方干脆就是光秃秃的碎石,到了边缘便是一个几乎垂直的崖壁。
这里是死路!
趁着他们还没来,我试图爬上这段斜坡。稀里哗啦的碎石在沉静的暮色中似乎格外清晰。刚爬到一般,远处已经传来人的呼喝声。这一次走运他们没有带狗。上去不可能了,怎么办!
小心翼翼的带着碎石向着没有遮挡的那两面滑下去,一步步尽量控制着身体。什么疲劳,什么酸疼,都见鬼去了。一直滑到边缘,石子跌落的声音不再连续,我才慢慢站起来,面向里脱下袍子,向后甩了下去。然后趴在地上,慢慢的移到方才摔下去的那个地方。
我希望,即使他们会辨认痕,也只会找到那道从上滑落的痕迹,一直延伸到边缘。站在悬崖边上,会看到我扔下去的外衣盖在碎石上面。这样我会有一个晚上的时间逃脱。
在山崖下面有一条细细的小河,只要有河就有出路。
人声已经非常近了。我贴着山根坡边的树木,缓缓的移向大石,刚刚移到大石边上,就听见坡顶有人说话:“好像是从这里下去的!”
有人瓮声瓮气的说:“那就查一下,免得落人口实!”竟是杨四!
“诶,杨将军多心了。我们也是为了公主好!能得到将军的协助当然是求之不得!”一个公鸭嗓子说。
“哼!”
心已经提到嗓子眼,惦着脚尖一点点的向巨石下面蹭着。脚下传来枯枝折断的动静,尽管声音在他们的大声讨论中几乎可以忽略,还是吓得我半天才敢落下脚尖的另一半!
“这里有滑动的痕迹!”
“这里也有!”
我已经数次大脑停止运行了,贴着崖壁的后背蒸腾的热气让我怀疑自己脑袋是不是冒烟?这些烟会不会让人发现我?
哗啦哗啦,一阵滑动。紧接着
“啊!——”
“小心!”
惨叫声嘠然而止,人群惊呼起来:“快,快点拉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