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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如黛(77)

“这些红鲤都是从我们大兴的宅子里带来的,用了好大一口水缸,花了两天运来的呢。看那条红背黑点的,那是我养的。”

李欣颇为自豪的给大家介绍池塘里的锦鲤,姑娘们纷纷探头观望,叽叽喳喳,很是热闹。玩儿累了之后,立刻就有丫鬟来送茶送点心,并不是那种沏好了端过来的茶,那样总会有些变味,而是直接让摆了桌子让茶娘来给姑娘们当场泡出来喝,那滋味可比事先沏好的茶要香多了,用的茶叶都是明前,价值不菲,而配茶的点心也很精致,皆为城中最有名的鼎丰斋茶点,什么桃花饼,玫瑰膏,香片酥,无一不是精品。

前来做客的姑娘们都分得清好坏,无一不惊讶大兴李家竟这般大方,倒不是说她们在别处没见过这样大方的人家,而是大兴李家在众人的印象中,便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毕竟她们从前交往的都是京城李家,而京城李家的排场,却是远远不如这里的。

有姑娘私下里提出疑问,有些知道内情的便说与她们听:

“大兴李家才是李家的正宗,祖宅在那里,京城的李家是二房老太爷,当年据说分了家之后,二房老太爷才带着家人到京城定居来的。”

中午用饭也是,流水般的宴席一一上席,各种珍馐如不要钱般摆上,使得宾客们对大兴李家的印象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男宾席间筹光交错,你来我往,老太爷李贤拿出主人家的姿态招呼众人,十多年间的郁闷简直一扫而空,开怀畅饮,与人畅谈,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有那从前与李放交好的同僚凑到李放身边低声说道:

“李博士可是真开心啊。如今你们李家都来了京城,也算是合并,今后齐头并进,方骖并路,可喜可贺呀。”

李放与之碰杯,欣然点头:“正是如此。”

喝了一杯之后,李放放下杯子,看向了喜笑颜开的李贤,不再被‘儿子不成器’这件事压抑的李贤看起来精神矍铄,可不就该这般精神嘛,一个让所有人都放弃了的酒鬼,居然一鸣惊人考中了状元,这让那些一辈子苦读还考不到功名的人怎么想?

就算是他自己的儿子,如今最有出息的便是老三李霖,同进士的身份,娶的是著作郎家的媳妇,比起其他兄弟和大兴李家的孩子,算是最有出息的了,可如今跟李怀勉相比,就给完全比下去了。

若是他们还继续留在大兴的话,倒也没什么,家里多了个状元郎,一荣俱荣,可谁想到他们居然迁家来了京城呢。一山不容二虎,就算是同宗同源,李放心中也难免郁闷。

比起李贤的兴致高昂,李崇就平静多了,跟在李贤身后给宾客敬酒,斯斯文文,哪里还有一星半点传闻中的不堪,那些从前明里暗里笑话过李崇的人,如今也都只能把惊愕生生咽下。

宋策与李昭坐在一起,目光不时往长辈们那一桌看去,私下对李昭问道:

“从前竟未听过李叔父考今年科举。”

对于李崇中状元这件事情,宋策和其他人一样震惊,确实太匪夷所思了。就连宋策都没敢参加今年的会试,以他这个年纪,当年中举其实有一些侥幸成分在里面,所以恩师希望他不要急于求成,待下个三年再参加科举,那样成功几率较大。

“别说你们没听说过,我们本家都是到他要来京城前几日才知道,只当八叔父是来凑份热闹,毕竟荒唐了这么多年,谁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看来我小时候听说的神话不假,八叔父确是个难得的神人,让我们这些小辈望尘莫及。”李昭诚心夸赞。宋策听后沉默思索。

李崇的出现可以说是今年科举场上最让人难以预料的情况,在会试之前其实士林中都会有那些专门分析士子们的策论,时文,猜测三甲的人,李崇就像是一匹杀出来的黑马,跌破了众人眼镜,会试一甲,殿试头名,势如破竹,世间居然有这样的人存在,便如那崖顶兰草,望而不可及,那感觉就像是普通人难以企及的巅峰,他却唾手可得般,可怕的挫败感难以形容。

而更可怕的是,这种人居然就潜伏在他们身边,悄无声息。

李昭给宋策斟酒:“我们这小一辈里,也就指望子恒兄三年后一飞冲天了。兄弟在此先干为敬。”

宋策谦逊举杯与之相碰,李昭在心里无奈暗想,子恒兄怎么就看不上他家妹子呢,若不然,他就能做子恒兄的大舅哥了,如今李家已经有了个状元郎,若是子恒兄三年后也能一鸣惊人的话,那李家的地位就更加不能同日而语了。

只可惜,子恒兄眼光太高。

吃过午饭后,便是三三两两相约得趣,李昭与几个同学,并宋策一同出门,相约去诗社喝茶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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