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泽摸了摸两只小家伙的脑袋,无声道了句晚安。
第二天一早,鸭鸭从阿白肚子上爬起来,伸展翅膀伸个懒腰,忽而发现脖子上多了一条绸带——一个绿油油的蝴蝶结,衬得它的黄毛都泛着绿光。
鸭鸭:“啾!!!”
※※※
清晨,晨曦的微光照亮了来往赶集的人群。
时节已是深秋,明珠大道两侧的梧桐被寒风染成枯黄的颜色,偶然从枝头跌落,打着旋儿飘下来,又被行人匆匆地踩碎。
一大清早,金大和埃尔斯就带了人去码头,跟黑鹰派来的使者交接货物和粮食,整整两大船的粮食,堆积成山,倾倒下来能把这群人通通活埋了。
还有好几大箱子金灿灿的金币,全是新铸的,明晃晃的金光几乎要闪瞎众人的眼。
金大忍不住想,这种死法恐怕是世上最幸福的吧。
根据黑鹰给的情报,沈轻泽仔细研究过明珠城附近的地图,牧羊兽人居住的那片草地,大约在离明珠城东南方向十余公里的山麓附近。
他们自东面码头乘船,顺流而下,下游有一处小渔村,渔村的码头勉强可以使船靠岸。
一行人可以在渔村修整一夜,待沈轻泽寻得牧羊兽人,换到绵羊和羊毛后,继续乘船回到渊流城。
而颜醉,还有另外的任务。
“你的人打探到矿石走私的交易地址了?”
沈轻泽坐在二层船舱里,毕竟是货船,船舱显得十分狭小局促,舱室卧房只够摆下一张床,和一套桌椅。
床上的被褥是新换的,桌上茶具也都是全新的彩釉陶器,只是空气里常年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味,连地毯和坐垫也透着一股子湿冷。
跟前世那些行走如履平地的大船巨轮不同,蒂亚赠送的这两艘“大船”,踩在甲板上,能明显感受到河水起伏不定的虚浮和晕眩感。
“不错,上次从管事福坦房里搜出来的名单,有好几个,是盐铁官伯格手下的人。再过几天,就是他们固定交易的日子。”
颜醉拨弄着竹木小鸭的蝴蝶结,鸭鸭带着一个绿油油同款,蹲在一旁生闷气。
沈轻泽一只手支着脸颊,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鸭鸭脑袋:“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分开行动,我让船队停泊在小渔村的码头,我去寻找牧羊兽人,你带人去抓捕走私者,我们在渔村码头汇合。”
颜醉微微蹙眉:“人手不够,新开的渊流银座需要留下滕二他们经营,不能跟我们回去。”
“随行护卫本就不多,你带着这么大一笔钱粮,那渔村又远离明珠城,万一被盗匪盯上怎么办?
“就算没有盗匪,那个洛特肯定怀疑我们在他的工坊搞了鬼,如今又跟死对头合作,说不定他会派人打击报复。船队需要护卫都留下来保护。”
沈轻泽抬眸看他:“那你怎么办?难不成单枪匹马去抓走私?双拳难敌四手,对方人多势众……”
你又没挂。
颜醉眨了眨眼:“主祭大人这么关心我?”
沈轻泽住了嘴,只拿眼觑他。
颜醉:“说起来,那次在拍卖会上,为什么其他人都仿佛被你震慑住,动也不敢动,我倒没有感觉。”
沈轻泽挑起一边眉梢:“那是我的武技。我拉着你时,你就像我身体的一……”
“一什么?”颜醉一张俊脸瞬间在沈轻泽瞳孔中放大。
他默默把“部分”两个字咽了回去:“没什么。”
“哎呀。”颜醉重新靠回椅背上,修长的指尖轻轻戳着竹木鸭子朱红的鸭嘴。
“你说你这鸭子嘴巴怎么这么硬呢?”
沈轻泽突然觉得有被内涵到。
他无处安放的双手只好捧起了茶杯,轻咳一声道:“不用担心,你只管把人都带走,自然有人会保护我,还有这批钱粮。”
“谁?”
沈轻泽轻轻吹了吹茶面上碧绿的浮叶,低头啜一口,垂落的眼睫投下一小片阴影。
颜醉看他细微勾动的嘴角,便知这家伙心里又开始打谁的坏主意了。
※※※
洛特少城主府邸。
书房烛火熄灭了几根,没有仆人敢进来添油。
“你是说,这个叫沈轻泽的兵器商人,其实是渊流城新上任的主祭?”洛特端坐在高背椅中,俯视着脚边跪着的福坦。
“而且,最近这几个月,从渊流城过来的铁矿煤矿都少了大半……也是因为此人?”
“你还说,这个姓沈,已经勾搭上了我那病鬼哥哥,买卖了大笔兵刃,还说他的病症能治好?”
洛特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冰冷,福坦拿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唯唯诺诺点头道:
“……从渊流城私矿线人传来的消息,是这样的。”
安静至极的书房突然传出一声巨响!